第八章∶在夜色中起舞

作者:羽毛筆 更新时间:2022/8/8 23:25:47 字数:2372

白露不再躲着慕晴云了。可慕晴云也没来找白露。两人就像从未有过交集,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隔着四光年的时差。

苏情很惆怅。这两人就跟没认识过似的,白露又变回先前那样了。一个人形影相吊,每天不是不知道走去哪个角落望天空,就是在笔记本上写什么东西。

得亏清明已经过了,不然白露每节课都顶着一张死人脸带着一身水汽回来……苏情想想都发抖。

唉。苏情忍不住叹气。白露不合群是有原因的。大家都不理她就是因为她这一副谁都不想理的样子。林春浅说的对,白露压根没打算合群,她一个人在她的小世界里“此间乐,不思蜀”。

也行白露就是这么个人,不管她和学姐关系如何,她最终都会这样。……嗯?苏情转念一想,这么说,那她有没有找学姐也对白露没有影响呗?那她还瞎担心个什么劲?

也行我就是这样吧。苏情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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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休铃已响过五分钟了,214寝室的热闹劲总算退却几分。“琼彩,关一下灯。”舍长赵澈影喊。寡言少语的李琼彩起身关了灯,坐回床沿继续听邻铺和上铺的八卦。

“诶我灯呢。”凌嘉依一边嚷一边在床上翻找,不久后刺目的白光漫开,对床的林鸿雁趁机拿出镜子再照照。

“宿管过来了。”陆瑶闪身进来,顺手反锁了了门。

“白露回来没有?”正躺平听八卦的苏情听到锁门声,探头问。

“谁懂她啊,没回就没回呗。大不了睡外面啰。反正她那么喜欢在外面逛。”林鸿雁说话时还不忘拨弄两下头发,换几个角度再仔细照照。苏情看她一眼,无语地躺回去。林春浅说林鸿雁是那种一天二十四小时得有二十五小时在照镜子的人。反正苏情是不理解到底有什么好照的,上课照下课照睡觉照怕不是梦里都在照。

“话不至于这么说。”舍长出来打圆场了。“好歹同学一场,给她留个门就是了。不过她总是回这么迟也不太好,苏情,你不跟她同桌吗,你和她说一下?”

“啊?哦,好。”苏情应着,心里想的却是难道我和她同桌我就和她很熟吗?苏情再想想,如果是学姐和白露说,那说不定会有用。

“给她留门?谁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万一有贼进来怎么办?”林鸿雁小声咕哝,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镜子。

林鸿雁的声音其实不算小,半个寝室都听到了。但没人搭理她。白露虽然不讨人喜欢,但安安静静。林鸿雁那白莲花样是真讨人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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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静谧,白露坐在黑暗的角落,闭着眼,感受周遭的虚无空寂。

春夜多沉静。白露微微笑着,追逐灵感思索着句子。夏夜太热闹,虫叫人不眠,星月都亮。秋夜太淡,风吹过广寒,吹落桂树多少愁思。清冷冷的愁漫过去,夜变了愁,愁变了夜。冬夜,冬夜太沉重。北风呼啸,雨雷嚣叫,乌云冻在空中,时光都被拉扯缓慢,悠长悠长。

唯春夜轻静。风轻雨淡星微,夜色多纯粹,如玉石般温润。似梅雨缠绵温柔,微醺而醇,一杯醉怀。

白露欣然起身,走进静寂的夜里去。

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白露轻声哼唱,脚步轻松又自在。平时她很少唱歌,因为她有点音痴,唱什么都跑调,被笑多了她便不开口了,只有在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才可能哼两句。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那仰望的人,孤独无奈的叹息。夜空中最亮的星……每当我找不到存在的意义,每当我迷失在黑夜里,呜哦哦,夜空中最亮的星,请指引我前行~

因为不记得词,白露直接跳到了高 潮部分。唱着唱着她自己都笑了起来。

最亮的星都能给我唱熄了。白露自槽到。抬头看看夜空,天边泛着夜灯的亮,天幕上并没有几颗星。

叹息。现在星星越来越少了。就像萤火虫一样,忽然之间便销声匿迹了。美丽的东西都脆弱么?还是说正因为脆弱才美丽没有死亡,生命也就不再珍贵。没有凋谢,花开也便不值珍惜。

可果真是这样么?不总有那么些人狂热而执着的爱着当下,无论花开不开,谢不谢,事成不成,败不败,不问生命到底有没有意义。是花开动人,还是人动花开?

白露思索间,已经穿过林荫道来到了花坛旁。花坛外围有几棵小树开着或粉或紫的儿童手掌大小的花。白露抚上细瘦的树干,感慨,这些树才移栽来没多久,根都没扎深,却先捧出花来了。这花几天前便开始零星地开放,而今已是满树繁华。

白露想起几个月前在二中远远认出慕晴云的惊喜。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学姐。她本以为他们只是对方生命中的过客,那场大雨是她们唯一的交集。发现学姐也在二中后,有时中午起床后她会跑来花坛附近等着,只为能在慕晴云路过时看她几眼。每次她都会想,学姐好不好突然朝她走过来。她期待着,却又害怕学姐真的过来。万一学姐过来,却已经把她忘了,那她怎么办?

回想起那时紧张又矛盾的心情,白露忽而发笑。现在她知道了,不用担心了 学姐永远不会过来的。因为她在就被忘了。

他们终将遗忘,只剩我留在这里。白露想起自己的句子,笑意不由深了。

从草坪上拾起一朵落花,白露打算夹进笔记本里去。但犹豫片刻,白露放开了手,看着落花飞旋的舞蹈在草尖戛然而止。

叶落归根,鸟死返乡。小爱缠绵,大爱放手。白露默默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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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悄无声息推开门时,凌嘉依的灯还亮着。

于涟明和黄盛霖正小声聊着天,白露在阳台刷完牙之后洗脸,上厕所,用口杯装水冲水。她很怕引起别人的注意,如果能选一种超能力,她会毫不犹豫选隐身。

小心翼翼地回到床上躺好,气还没喘匀,领铺苏情忽而轻声唤她。

“嗯?”白露尽量轻声。

“以后你回来早一点吧,她们在讨论要不要设立门禁什么的。”

“哦。”白露表示听到了。

望着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白露摸出耳机戴上,她并没有放歌,单纯当耳塞用。

耳根清净后心也静了下来,闭上眼睛,忽然想起不记得在哪看到,是谁说的话。

孤独是你不想理别人,寂寞是别人不想理你。

所以一个人可能既孤独又寂寞。白露想着,又想起“情感粒度”。“嫌弃”和“嫌隙”的差别。人都有倾诉和被倾听的需求,可以说话给自己的人,或者只能说给自己的人才叫孤独,自己听不了只能说给别人听却找不到人听的才叫寂寞。

所以一个孤独的人往往寂寞。因为他不想理别人时别人也往往不想理他。所以一颗孤独的心必定是满盈的,满得要冲出来,所以渴求有人发现,有人倾听。

白露想了半天也没想起史铁生的原句是什么样的,想着想着,不觉间便沉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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