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整个天灵皇城都乱了锅，随处可见的兵马在城中四处巡视，不分昼夜。
楚王的大军再度组织了数次攻城，甚至差点就把白虎门给攻破了。
再加上白子杉下达的数道命令所引起的反响，他也重新回到了皇宫。
随着上次在夜里写下的肃反名单颁布，禁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捕了近乎上百人。
一部分是被白子杉点名的官员，另一部分则是顺藤摸瓜牵连出的人员。
能够快刀斩乱麻，最大的出力者自然是忠诚度接近满格的总兵使镇军上将空青筠的功劳。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朝堂上的阻力还是很大的，其中也包括白子杉的母亲白雪融，希望他不要胡乱折腾。
但好在有不少人刚进诏狱，被白子杉点出她们暗地里做的事情之后，当即就全盘招供了。
毕竟她们只是投机倒把而已，收受贿赂在大乾并不是特别严重的罪过。更何况白子杉告诉她们，只要坦白，那就一切从宽处理，甚至有一部分人因为犯的事情不多，再加上他的刻意授意下，在牢里呆了一天就放了出来。
见到如此之多的罪证摆在面前，上朝的时候也很少有人站出来唱反调了。
而且私下里，还有很多人开始传言先皇是不是留下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手段被皇后给握在了手里，否则很难解释怎么一抓一个准。
白子杉当然不会站出来澄清，她们自己想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与此同时，楚王的内心的波澜不亚于皇城的风起云涌。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姬玉尘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木桌，巨大的力道将其踢得粉碎。
此时她早已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将营帐内的气氛压抑到了一个极点。
“融初！！！”姬玉尘披头散发，宛如一头发疯的雌狮，浑身的气劲控制不住地外泄。
她双目赤红，仿佛要把牙齿咬碎了一般从嘴里挤出了那个女人的名字。
“汝安敢骗我！！！”
姬玉尘一拳轰在支撑营帐的柱子上，将其打成两截。
旁边的属臣与将领们看着摇摇欲坠的梁木，面面相觑，大气也不敢出。
不过她们此刻内心的震惊不亚于楚王，因为就在刚刚，有人得到了消息，带着五万精兵前往叶阳城的融初，那个楚王所仪仗的谋臣幕僚，那个能力极为出众的治世能臣，跑了。
是的，跑了，融初根本就没有攻打叶阳，而是直接绕了过去，按照路线来看，应该是要回长平。
拿不回叶阳，后勤就跟不上来，这时候最好的选择就是再派个人去打。
但是看着楚王姬玉尘现在的模样，谁也不敢开口。
“殿下！”
正在这时，营帐外走进了一个人。
正是风云重阵的领军人物，阎孤丝。
见到来者，营帐内的众人松了口气，这家伙到了，至少待会楚王发起疯了还有人能拦住。
姬玉尘看向她，高耸的胸脯不断地起伏了几下，旋即嘶哑着开口道：“说...”
“白虎门的那个内应，已经确认不在了。这几天，皇后下令在城中大肆抓人，无论是单今歌，还是楚玲，都杳无音信。”阎孤丝低头回道。
楚玲是被白子杉一早就给抓了，但单今歌却不是。
实际上白子杉也没想到这家伙溜得这么快，城里的风向刚有些苗头，这家伙就主动收拾东西从城里逃了。
当然，楚王这些人自然是不知道具体情况的，所以她们只是以为同样都被下了诏狱。
姬玉尘闻言缓缓闭上了眼睛，身体仿佛被抽干了力气一样坐在了地上，惊得众人纷纷上前。
“殿下，殿下！”
“都出去，红玉，阎孤丝，你们二人留下。”姬玉尘挥了挥手，她从地上慢慢站了起来，身体有些摇晃地走向主座。
听到楚王的吩咐，这些人里除了一个人的神色还算正常，其余人尽皆松了口气，连忙从营帐里走了出去。
“孤，信错人了，你们想笑就笑吧。”姬玉尘靠在座位上，原本还算精致的脸庞此刻满是苦涩。
融初背叛了她，她最信任的人，背叛了她。
或者说，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忠于自己。
“我的命是您给的，愿与殿下共存亡！”阎孤丝猛然抽出双刀，用力插在了地面上，单膝跪地，朗声道。
姬玉尘看了她一眼，没有答话，而是转而瞥向另一个人，“红玉，是孤对不住你，如果一开始听你的，也不会落得这番境地。”
名叫红玉的女子抬起头，看着面前这位自己追随了多年的主公，久久无言。
她的样貌看起来很年轻，如果不知道的人见了，恐怕还以为不过桃李年华，但只有熟悉她的清楚，其实此人已经接近四十岁。
“这一切，都是她计划好的。”红玉轻轻摇着头，淡淡的开口说道，“无论是帮助殿下治理内政也好，亦或是训练兵马，与其他几位藩王合纵连横也好，都是为了今日。”
“从一开始，她就没打算一直帮您打天下，甚至我怀疑，叶阳的失守，还有城内我们的那些人被察觉，也和她有莫大的关联。”
红玉直起腰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曾经雄心壮志的王者，叹道：“天下如棋局，世人如棋子。只是没想到，下棋的人，也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她人的棋子。”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让我去杀了她！”阎孤丝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双手持刀，眼神凶厉。
红玉回过头，又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或许她想自立为王，但那太愚蠢了。更有可能的是，她想让这天下乱起来，乱到，她能随心所欲为止。”
“乱起来有什么用？”姬玉尘凝视着她，“难道帮孤成就霸业，不更能令她施展自己的手段，无论是什么，孤都让她放手去做了，可为何...”
“荧惑。”红玉嘴唇微张，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打断了对方的后半句话。
闻言，楚王姬玉尘愣住了，“你...你说什么？”
红玉闭上眼睛，沉寂了片刻，又重新睁开。
随后，她从旁边的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弯下腰在泥土上开始写写画画。
在场的两人都有些不解，注视着她的动作。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红玉终于停下了手。
呈现在三人面前的，是一张错综复杂的图案，其上纵横交错似乎毫无规律，但又有一种莫名的韵味，就好像是乱中有序，但常人不可见的。
“此乃，万象星图。”红玉将那根木棍丢了出去，开口对着两人解释道。
然而虽然说出了名字，但姬玉尘与阎孤丝仍然是十分不解。
红玉见状只是轻笑了一声，道：“其实，我也不知道其中的奥秘。早些年，祖母曾给我画过此图，她说这很重要，是荧惑一途的必经之路。”
“术士不同于武将，想要走到那个层次，难之有难，一品武官，百年可出一位，但无为之境，三百年未必有人可企及。”
“但除了无为之外，还有另一条路。那便是荧惑，赐天下于大劫之中，毁江山，倒社稷，斩龙脉，重塑帝运，方可登临荧惑之道。”
“荧惑一道，自乾元而始。”
乾元，便是大乾的开国第一功臣，不问天的尊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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