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夜晚,纷扬的雪花飘落在JR北见站的石质台阶上,从鄂霍茨克特快(札幌-北见)中走出,看着面前熟悉的绿色站牌,摘掉手套,用手心接住六边形的雪花,也从吹过的阵风中感到一丝寒意。回过头去,面向我最爱的女孩,她低着头,几片雪花爬上发梢。
「樱,感觉有点冷,把帽子戴上吧。」
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双手朝她衣帽伸去,内心深处抑制不住的紧张与悸动。
「啪!」
伸出的双手在半空中被打开,面前的女孩快步从我身边走过,黑色的长发略过身侧,粘上更多雪花。
「樱,你干嘛走那么快,我惹你生气了吗?」
追着,朝北侧出站口走去
「哈? 为什么那么问,七濑君完全没有惹我生气的理由吧。」
「可是,平时都叫我名字的,现在又叫七濑君,期待了好久的周边贩售,感觉樱也一直闷闷不乐。」
「我完全没有生气哦,而且我怎么样跟七濑你完全无关好吧,有那功夫不如多关心关心别人吧。」
「emmm,怎么可能完全无关,你知道我的心意,虽然是我一厢情愿,但眼里一直只有你」。
「说谎的吧!说谎的吧!说谎的吧!七濑你,你......哦!七濑君最近明明和绫音关系那么好,既然喜欢绫音,为什么还要跟着我啊?」
这是什么?嫉妒吗?吃醋吗?樱竟然会对我抱有这种感情,那是不是代表我还有机会,要不要现在再表白一次,死马当活马医吧,如果不抓住这次情绪波动,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再次表白的时机了。
在出站口那斑驳的路灯下,拉住了樱。
深呼吸,深呼吸,等待稀松的路人纷纷散去,等待我的心有那么一丝镇定与宁静。
「我和绫音只是普通朋友,我一直关心的只有樱啊!」
「哈?课间时一直在我面前聊地那么开心,放学后也聚在一起商量着什么,怎么看关系都不一般吧!」
绫音是樱的好朋友,据说自从初中便一直在一起,为了追樱,我拜托了同是班级委员的绫音。
绫音为了补充糖分,为了让挚友幸福,不仅告诉我樱的喜好。还帮我制定策略,当然这些是我和绫音间的秘密,如果将这些告诉樱,可能会导致她们之间的嫌隙吧,所以在这里还是要保持沉默。
「那是误会呀,绫音和我都是班级委员,所以要一起处理一些事情。」
樱气鼓着脸,好像并没有接受我的解释。
看着那种可爱的表情,下定决心要在今天再做一次了断
「樱你为什么会关心我和绫音的关系呢,是吃醋了吗」
「你在说什么啊?吃醋什么的怎么可能?是占有欲啊,占有欲」
「可是我是被樱甩了的存在吧,占有欲什么,为什么会想占有我呢?」
「我就是这种性格,如果接受不了的话就离开啊。」
看着樱的眼睛,她的眼神里有着疑惑、愤怒与一丝鄙夷。
「是啊,我也想过离开樱啊,每天看着你跟藤泽君的互动,我的心都像被捏住一样,但没办法啊,就是这么喜欢,喜欢地控制不了自己,希望能一直呆在你的身边,即使你跟藤泽在一起了,我也一定会祝福,如果你能幸福,我怎么样都好,就是这么喜欢啊,为什么这份喜欢就是得不到回应呢?为什么你要关注我和绫音的关系呢?」
控制不住自己喷涌而出的感情,想将和绫音的关系和盘托出,但在最后一刻还是控制住了嘴巴。
「我和绫音说笑,只是想引起樱的关注,想用这种方式,将你的视线哪怕只有一秒,也要停留在我的身上,现在看起来,这个策略好像有些成功了吧,哈哈哈,或许是吃醋了吧,即使是占有欲,那是否意味着你的心里也有我呢?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呢?」
「樱,我真的很喜欢你,从初升高的那个假期开始就是如此,可以跟我交往吗?」
低头看向地面,那里有灯下的片刻光明,也有樱指向远方的影子,从刚才开始就能感受到樱的烦躁,沉默、沉默,静静等待着樱的宣判,终于。
「去死吧,真的受够了!」
啊,听着这熟悉的音线发出的陌生声音,我一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七濑你总是缠着我,从高一开学开始就是这样,你总是把好意单方面地输送给我,却不管我需不需要,你是不是一直相信我会被感动,然后跟你交往啊,别傻了,你对我的好一直是我的负担啊,说白了,你对我的好是建立在能和我交往的预期上,真是利己和自私,以后真的都不要和我说话了,我们之间没可能的,你也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你,就这样,永别了!」
其实早就想逃了,自从她说出「去死吧」这句话开始,动起来啊,我的脚,但身体好像不听使唤,眼神紧紧盯着地面,却能感受到她盯着自己的冷淡目光,其实早就想到她会拒绝,但却因为出乎预料的言语,心脏感到一阵绞痛,想用手抓住心脏,抑制它的跳动,好尴尬啊,感到由心脏散发出一股酥麻,直顶头脑,全身僵硬。
「我、、我、、」
「对、对、对不、、」
盯着地面,用麻痹的嘴唇尝试挤出完整的话语,但却听到她渐渐离去的脚步,
她离开了,心里却松了一口气,不知不觉间,两行泪迹从眼眶中流出,渐渐抬起头来,至少,在最后的最后,让我再看你一眼,跟你说一声再见。
但就在面前,映入眼帘的不仅是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背影,还有一辆失去控制的轿车,眼看着那辆车朝她驶去,而她却没有察觉。尘封的双脚下意识地行动,冲向她,推开她,随之而来的意外地不是疼痛,而是突然地眩晕、渐渐漆黑的景色与她困惑的神情。
对不起啊,樱,一直缠着你,给你带来了很多麻烦,但在最后的最后请允许我的任性,强迫你接受了我最后的好意,我一直都很喜欢你,一直在脑海里建构着有你的未来,即使知道那只是一场空梦,也无法放弃,每晚都在回忆被你拒绝的时候,默默流泪,有时甚至会想如果我不在这个世上,你会感到难过吗?应该会吧,至少以朋友的身份,没想到今天成真了,但我再也无法印证之前的猜想。
对不起啊,樱,我的离去也会给你带来麻烦吧,警察的询问,父母的担忧,和对我的愧疚,你不需要愧疚的,那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说了那样的话,我们也不会在这里吵架,你也不会注意不到失控的车辆,所以请活下去,去实现你的幸福吧。
对不起啊,爸爸妈妈还有亲人们,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你们给予了我生命,而我在今天却舍弃了它,但请你们也要为我感到骄傲啊,至少你们的儿子是为拯救他人而死的。
最后,对不起啊,绫音,谢谢你一直以来的出谋划策,计策真的很完美,但可惜的是,我这个人完全不行啊,明天也没办法向你汇报了,你是我升入高中后难得的朋友,希望你也可以找到幸福吧。
做了最后的告别,意识逐渐模糊,过往的记忆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