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算是一个比较热闹的清吧。
驻唱歌手嗓音挺奇特的。像是被点燃的玫瑰花瓣,神明用它酿成几近窒息的美酒。浓郁得想让人再贪一杯。
而她总喜欢唱令人落泪的苦情歌,唱患得患失的爱情,唱枯叶凋零的曲子。很难听到有欢快的旋律。她好像把苦涩的往事全揉进了歌里。
有时候流露出难过的样子快要忘记她在酒吧里驻唱,
听她唱歌的人很容易就动了情,下意识的忽略掉酒吧里酒杯碰撞的声音,仿佛自己置身于某条繁华街道的角落里,
世人在外面熙攘,却有这样一个声音在唱把时间都给遗忘,
于是风与她皆为自由,如同灵魂安息于此的流浪歌手。
所以顾季还挺喜欢挺她唱歌的。
可能从中找到了一丝共鸣,又或许映衬了自己的曾经。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在这里喝酒似乎是要醉得更快一点。
酒精与血液交融,掺杂着的副作用刺激着大脑,让视线又清晰又模糊起来。
带有暖色调的灯光就这样安静的洒在她的肩膀上。银白色的秀发也托着光,满载一船星河。也让她原本有些病态白的脸上似乎有了一点气色,扑朔着长长的睫毛。
她的眼睛一直都很美,是所有奔死之人都愿意纵身跃下的那类河流。
还有她拨动的琴弦,也同时拨动着那束光。
见底的酒杯,顾季又习惯性的续满。可生理上的不适警告着她不能再继续摄入酒精。没办法,认识顾季的人都说她很较真,顾季也不与否认。
顾季举起酒杯对着她浅浅一笑,敬她的歌声和较为凄惨的情调。
顾季有时候觉得自己其实挺悲伤的。在因为意外产生的伤痛,被迫告别了自己一直热爱的舞台。从聚光灯下跌落后,自己又回到了门后的漆黑当中,扼杀掉了她最后的一束光。在医院听着数不尽的期待与祷告之后,养好伤到现在,也只是勉强能蹒跚到酒吧买醉。
顾季现在想起来,仿佛之前在舞台上发着光的那个人,并不是自己。
将泡沫插上翅膀,破碎后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快要窒息。
手腕上较新的疤和持续的麻痹状态,是顾季能想到逃避的唯一办法。
就连曾经许诺过要走进她的世界的那个人也不能将她带出这个深渊。
可顾季也没怪罪过她,毕竟谁都是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到底要怎样活,或许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在一次次醉倒后的夜晚,那个人终于还是失望地对顾季说出了抱歉,她告诉顾季之后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的,随后便走出了那个没有路灯的夜晚。
顾季甚至没有掉一颗眼泪,到不是因为不难过,而是自己已经再没有难过的力气了。
至于之后的事情,顾季也不知道,也不想去知道了。
顾季又一次举起酒杯,想要一饮而尽。
“你醉了,别喝了。”
似乎有人拉住了顾季的手,嗓音却很熟悉,在和上面唱苦情歌的人很相似。
顾季抬起头看向她。她逆着光,有一点看不清她的脸,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好像是在梦里。
在梦里......
“我......没喝醉。”
在梦里应该不会喝醉。
可顾季能感受到她拉住自己的手。手心的温度快要把顾季烫伤。顾季想要挣脱,却又眷恋这种温度。
“我送你回家。”
唱苦情歌的歌手在顾季耳边轻声低语。
【我能送你回家嘛,可能外面要下雨啦】
即使如此暧昧的距离顾季还是有点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只觉得她故意在朝自己的耳朵吹气,弄得她有点痒痒的。
临阵脱逃的驻唱歌手被酒吧的BGM所代替,低沉而又悲伤的大提琴响彻大厅。在吧台的人也不禁点了一杯玛格丽特。
配着略带哀伤与遗憾的音乐,顾季却被她公主抱了起来。
“好了,乖,我们回家。”
突然被抱起来的顾季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搂紧了她的脖子。
【我能给你个拥抱,像朋友一样可以吗】
“那么,能告诉我你家在哪里吗?”
“在...这里。”
顾季用手指轻轻地戳了戳她的胸口,把脑袋埋进了她的颈窝。
她身上好香,像薰衣草。欲盖弥彰下竟然有一丝尼古丁的味道。像是有火苗微灼着花田,被细腻的风揉杂着,逐渐调成了一杯忘了前调的鸡尾酒。
兴许是外面有风,顾季又往她的怀里缩了缩。贪婪地闻着她的味道和榨取她的温度。
“真是拿你没办法。”
最后顾季就听见了她抱怨的一句话,之后大脑宕机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