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的何姐有些意外，她看了下时间:“才七点半，你这么早就回来啊？”她让出位置给宋清安进门，宋清安给她递上手里的一大盒烤鱼:“这不怕你等久了嘛！”何姐哎呦一声:“还真打包啊？你就听欣怡乱说，我们煮饭吃了。”她拿着盒子往二楼饭厅走。
“不是吧？”宋清安把单车拖回来停好:“吃完了？”
“我是吃饱了，欣怡说等你的鱼，就吃了一点。”何姐到了饭厅把烤鱼放到餐桌上，招呼瘫在沙发上玩手机的宋欣怡过来:“你哥打包好了，过来盛饭吃。”
“我就说他肯定会打包回来的。”
何姐摇摇头:“赶紧过来吃。”说着就离开饭厅上楼洗澡去。
宋清安也换好鞋，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妈，吃点试一下。”
“不吃了，我先去洗澡，等会下来吃点欣怡剩的尝尝味就行了。”何姐爬楼梯已经回到房间了。
“凉了不好吃的！”剩下宋清安的脸顿时沉下来，他进入厅发现宋欣怡正在吃那盒带回来的烤鱼，她披头散发，天气炎热她身上穿着露脐背心和短裤，把脚踩在座椅上坐着吃。
宋清安面色不善，看着她吃得开心，心里就更不爽了:“喂喂喂，留半条出来，我打包回来是给妈吃的！你别吃这么多！”
“她吃饱了，我可还饿着呢！”宋欣怡撩起垂下的长发，拿起一个大架子全部夹到后脑，以防鱼油溅到长发上。
“谁叫你不吃饭！”
“我吃饭谁吃得下你这条鱼？”宋欣怡的话又让他哑火了:“吃不完还是浪费，别站在这，到时候衣服弄脏了我可不负责。”她头也不回用手背打了宋清安几下，像是驱赶苍蝇。
宋清安在后边举起手装作手中蕴含绝世神功，想要一巴掌拍死她，或者说在他的想象中，宋欣怡已经无数次死在他的铁掌之下了，他虚空扇了几巴掌后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我看着你吃！看你怎么吃得下！”他果然眼睛死盯着宋欣怡，试图用眼神尴尬法让她食不下咽。
“傻呗！”宋欣怡撇了他一眼，神色自若地夹起鱼肉在嘴里挑刺:“本小姐天生丽质，你爱看就看个够。”
宋清安做出干呕的表情:“早知道就多看你两眼。那就今晚的饭都省了。”
“哼。那就说明我秀色可餐。”宋欣怡不甘示弱。
“看不出来今天还化这么厚的妆，简直就是厚颜无耻！”宋清安嗤之以鼻，走到了沙发坐下:“吃你就吃，小心鱼刺卡你喉！”
离开了宋清安的视线攻击，宋欣怡的脸再也憋不住迅速染红，她眼睛转了两圈，嘴上继续说:“我觉得你今晚格外讨厌，出去鬼混回来，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我只能说，确实帅得不像个人了。”宋清安打开了电视机。
“你向来都不像人，充其量是有人类特征的纯傻呗！”
“你才傻呗！”
“你傻呗！”
“谁先说谁傻呗！”
“傻呗才……呃，咳咳！！咳咳咳！”宋欣怡正斗嘴间突然面露难色，张着嘴拼命往外用力咳嗽，脸也变得通红。
宋清安觉察到不对劲，从沙发弹起，来到她面前:“鱼刺卡住了？”宋欣怡忙里点点头，又开始自顾自用力咳起来，可看样子收效甚微，手也不由自主痛苦地抓着他的手臂。
“让你吃鱼还乱说话！”宋清安也顾不上斗嘴，急忙轻轻拍打她的背:“卡哪了？能咳出来嘛？”他拉着她迎面朝向灯光，试图看清楚她喉咙的情况。
宋欣怡呼吸急促只是摇头，她张大嘴巴喉咙呜呜叫得不清不楚，眼睛却看着近在咫尺的宋清安越凑越近，再近点，再近点……
“在哪呢？”宋清安只能看到她红彤彤的喉咙内壁，还有眼看着就要流出来的口水。
“在！这！！！”宋欣怡突然暴起发难，抓起他的手臂狠狠啃了一口，速度之快让他都没反应过来，他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在她牙齿之间磨了数秒，直到痛觉传入他的大脑，他才“啊呜！”哀嚎大叫一声，捂住手臂站了起身子，看着手臂上几乎出血的红色牙印和上面残留的口水，他选择了忍痛去抽取纸巾擦一擦:“你是不是精神病发作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被鱼刺卡了呢！你这种人，这是在消耗我的善意！”
宋欣怡呸呸两声吐出她潜意识里咬到他手臂上的灰尘:“舒服了，我让你狗叫！”
“这么好演技，不去演戏真踏马浪费。下次我再信你，我就是狗！”宋清安愤愤不平低头看了一下那深深的牙印，简直快要啃到骨头了。
“你已经是了。”宋欣怡把饭碗一推:“吃饱了，爽！”她露出面目可憎的笑容，来到宋清安刚刚坐的沙发上躺下:“给你咬个印，让你以后看到说话小心点。”
宋清安在她坐着吃饭的木凳子坐下，用力揉牙印试图快速活血止痛:“狼来了的故事你没有听说过吗？下次你就是要死了，我也不会理你的。”
“你不会的。”宋欣怡看着他脸上那副囧字模样的表情心情大好。
“我会！”宋清安恨恨地说。
“你不会。”宋欣怡耸耸肩。
“我会！”宋清安把桌面收拾了一下:“我就会！”
宋欣怡望着他故意把碗筷收拾得叮当作响，脸上就藏不住笑，他从以前就这样，这样好玩，这样好欺负，就像一个大沙包，摆在面前，不过去揍他两拳都对自己不住。
宋清安扭头看了看她那副坏笑:“你别以为我是帮你收拾，等下老妈下来看到肯定又得动手收拾，我是帮她收拾的，你还笑？你这个不孝女，真是……”
“是，你最棒了！”
“那还用说，你以为我是你啊？”
宋欣怡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时间，从生气到消气前后五分钟不到，似乎他有点进步了。她起身拍拍宋清安的肩膀:“你这家伙真好哄，别哪天被人哄走了。”
宋清安叹道:“我也想咬回你，我嫌脏。”
“我可不嫌。”宋欣怡轻笑着上楼。
“你还……”宋清安回头发现客厅空无一人也懒得对空气说话，麻利地收拾好桌面后，左右无事他也回到了房间。
今晚的晚餐和阿成和老钟说起骨头，让他又想起这个人来，他在打开衣柜，在最里的衣服堆里翻找起来，那堆衣服都是多年前不穿的衣服，他记得放在里面的，翻箱倒柜了一阵子后，他终于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一件校服，一件蓝白色的三中校服，校服背面模糊地写着褪色的欠条。
宋清安端详片刻，打算又把衣服塞到最下面，塞了一阵却发现塞不回去，反而一堆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也弄乱了，
他边整理边想，或许旧衣服整理好了就不用再取出来的，再塞回去，也只会越来越乱。
整理了几件衣服，都是读书时穿的，很多都不合身了，他又在想，这些不合身的应该尽早扔掉，整理起来也不至于太费劲，空出来的位置也能摆新的。
那件蓝白的校服，他没有再放回去，而是放进了书桌的抽屉。
“要是我还在就好了，是不是？”骨头的声音响起，她还是穿着那脏兮兮的校服，鞋也不脱就这样坐在宋清安的床上。
宋清安对于骨头的出现并没有太多的惊讶，也并不害怕，仿佛习以为常:“你怎么出来了？”
“你想我了，我就会出来。”骨头拉开抽屉:“怎么还不扔？”
“怕有一天我记不住你了。”宋清安撑着脑袋在桌子上说:“都怪阿成和老钟，要不是今晚他们提起这些事，我也不会想起你。”他笑了起来:“今晚上睡觉，我可能又要梦到你了。”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梦？”骨头反问道。
宋清安愣了一下，周围的房间像是融化般变得粘稠，他迷迷糊糊有清醒的迹象，赶紧趴在桌子上放松身体，不去思考梦里的事，周围的一切又开始变成实体:“我好久没有梦见过你了。”
“要不是你妈催你找对象，你可能还想不起我的好来！”骨头大字型躺在床褥上:“你总是这样，不是慢了，就是快了。”
“对……”宋清安无力反驳，他懒懒散散坐在椅子上看向头顶发出亮光的白炽灯:“说实话，你是死了，还是没死。”
“你找不到我，我不在你的世界上，是死是活，还重要吗？”骨头问。
“有道理。”宋清安忽然招招手:“过来让我看看你。”
“为什么你不过来看看我呢？”骨头又问。
宋清安自言自语地说:“通常这种情况下，我把头凑过去，你会变成鬼脸把我吓醒的。”他把头埋在双臂之间，不想往外看。
“看一下。”
“不看。”
“就一下！”
“我不！”宋清安拼了命躲在黑暗里，不肯出去，任由她怎么扯也死死闭着眼睛。
宋欣怡看着睡成死猪的宋清安，听着他拖拉机般的鼾声，无论怎么叫他，他始终没有醒过来的迹象，他手里抱住被子嘴里还喃喃拒绝道:“不要，不看。”宋欣怡推了几个回合失去耐心，刚刚抬起脚要踢醒他的时刻，屋外传来何姐的呼喊:“欣怡，算了，你哥也辛苦了几天了，不用叫他，我们俩开档就行了。”
“喔！”宋欣怡答应下来，还是踢过去一脚，把宋清安踢翻过个身子睡眼惺忪地爬起来，一脸茫然。
“醒啦？”宋欣怡蹲下来笑着朝他命令道:“醒了就去开档……”她看着宋清安一个翻身蒙起被子又躺了回去:“喂！别装了——妈！他装睡！”她借着机会又狠狠朝被子上踢了两脚:“你起不起来？！”
宋清安在被子里蠕动了一下，又没了动静，表示无声的抗议。宋欣怡点点头:“好！”她爬到里面的位置也扯了点被子躺下:“我也不去了，在这睡。你看着办！”
宋清安听着没了动静，从被子探出头看到她真的在里面躺尸，大骂一声:“！”顿时睡意全无，掀开被子坐起来:“滚啊！别死我这里！”
“你去帮忙，我回去睡。”宋欣怡把被子卷成团包裹在身上。
“赶紧滚。”宋清安一边下床一边骂:“休息一天都不行，你能不能再懒点，姑娘家家的，懒成这个鬼样，到时候找鬼要你，还不起来！”
“行了，你出去我就滚了。”宋欣怡不耐烦地说，看着宋清安愤愤不平走出房门，她打着哈欠往里面又滚了滚，抱着被子继续睡了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