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饿了，真饿了。
本来今晚想着打游戏顺便吃泡面，晚餐就没有吃多少饭，一晚上踩车赶路又淋雨折腾下来肚子早就饿了，看到骨头睡了过去，心下愕然，却也不好意思叫醒她，手边还有一碗面正好解燃眉之急，当即坐下嗦起面来。不得不说，虽然是简单的素面，但肚子饿了吃什么都香，隔着面的热气去看雨总有一种安全感，外面的风雨似乎与自己很远很远。微风卷入屋内，夏日不再炎热，正如宋欣怡说的，大雨把火扑得熄灭了，凉意就来了。
骨头醒了，她迷迷糊糊看到有人坐在她前面猛地坐起，看清楚是宋清安后眼睛又半闭起来:“面煮好了，怎么不叫我？”闻到香味有些不满。
“看你睡熟了，就没叫了。”宋清安如实回答。
“锅里还有面吗？”
“没了。”
“碗里呢？”
他看了看碗:“还有几口。”
骨头睁开眼睛就看着他，也不说话。
宋清安迟疑地放下拿碗的手:“确定吗？”
骨头点头。
他递了出去，骨头接过去也不在乎刚刚他是否吃过，里面有没有口水，她拿起筷子就扒拉着面条往嘴里塞，看来是饿得不轻。
宋清安起身进厨房给拿起热水壶打开给两人都倒了杯热气腾腾的热水，坐回去看着骨头狼吞虎咽地把面给吃完后把碗往桌上一放咂咂嘴:“咸了。”
“喝水。”宋清安说着也喝了口，他也觉得咸。骨头顺从地拿杯子也喝了口，两人异口同声地发出一声感叹“哈……”，像这杯热水是什么好吃的东西。
“然后呢？”骨头问。
“然后等雨停。”宋清安说。
“如果雨一直不停呢？”骨头又问。
“一直等咯！”宋清安又偷偷撇了眼骨头，发现她眼眶湿润，毫无预兆地眼泪又开始流，这回流得是无声无息，他再也不敢去安慰，只是沉默着等，就像他说的一样，等雨停。
骨头边哭边断断续续地说:“你怎么……这么蠢，看到……我哭，你都不安慰一下！”
“……怎么安慰？”宋清安也有些无语。
“你的手呢？”骨头哭着就生气了。
“在这呢！”宋清安摊开两只健全的手。
“搂住我啊！”骨头沙哑的声音发出重金属摇滚主唱的吼叫声。宋清安吓一跳单臂绕过她的脖子搂住她肩膀，骨头也气不下去了，额头狠狠撞在他的肩膀埋头痛哭起来。
宋清安低头凝视近在咫尺的骨头，刚才还有的拘谨荡然无存，他想这个女孩一定遇到了很苦很苦的事，她已经憋了太久，这会完全释放出来就好，他想起了宋欣怡每次被教训了也这样趴在他面前哭，向他告状，想到这里他目光柔和，僵硬的手用犹如哄孩子睡觉的力度轻拍骨头背部:“哭出来就好了。”
骨头哭着哭着累了，整个身体垮在宋清安的半边身体上，哑着嗓子说:“你好像我奶奶。”
“你奶奶？”宋清安轻问。
“我看漫画时她也会说我，她煮的面也咸。”骨头回忆说起:“她，不在了。”
宋清安恍然:“想她了？”
“好想，好想……”骨头的脸紧紧贴住宋清安的肩膀，仿佛这样就可以获得安全感。
“她肯定是个很好的人。”宋清安说起笑:“毕竟我这么好，我和她像，说明她也很好。”
骨头没有反驳:“嗯，她对我最好。”她轻声地说:“什么事总第一个想着我，可是……我老是让她失望，让她那么辛苦，我……”说着她又抽动鼻子，好像又要哭。
“没事了，你奶奶不会怪你。”宋清安抚上她的头发，一路顺流用手划到发尾，他的动作自然，仿佛理所应当。因为来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很多，明白骨头借钱的原因，也明白她为什么神出鬼没，明白她为什么总是那样穿她的衣服，更明白为什么她一副疲倦的模样从何而来。
骨头靠在他手臂:“我是捡回来的，奶奶儿子不想养，她和儿子闹翻之后，儿子就不理她了。她把我拉扯大吃了好多苦，身体熬伤了，我不争气，做多少工都没帮得上忙。”
宋清安听得心下难受:“你已经很努力了。”
“……这一周我都睡不着，昨天是她的头七。”骨头自顾自地说:“听那些人说，头七那天人的魂会回来见亲人最后一面，我听说回来的人会变成蛾子飞虫，我没看到。我害怕，怕看到她。”
“她已经回来了。”宋清安淡淡地说:“怕你不吃饭，还给你做了一顿水煮面。”
骨头抬起头来，抿嘴终究是没有哭出来。
“看你吃饱，看你哭出来，她也可以走了。”宋清安认真地说:“奶奶不在了，你不要忘记要按时吃饭，她一定是这样想的。”吃饱饭永远都是人最朴素的愿望和祝愿，总感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烦恼。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注意到时间已经凌晨了:“好累，一点多了。”
“你要回去了？”骨头问。
“雨还没停。”宋清安无奈地耸肩。
骨头说:“我睡不着。”
“刚睡得跟猪一样还说睡不着。”宋清安丝毫没有因为她的情绪而过多顾虑如常开着玩笑，换来她拳头两下暴击，看到骨头又有些笑意了于是说:“我也困了，睡觉得了。”他看着窄小的长椅明显睡不下:“你能不能回房睡？”
“我怕。”骨头摇头。
“怕毛啊！有我在这呢！”宋清安没好气地说:“咱俩一起进去睡不成？”
骨头为难地犹豫了数秒，最后还是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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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槽你！”宋欣怡本来快睡着了，听到这情节登时大叫一声:“你才高三诶，高三就和女人睡啊？”
宋清安一双嫌弃的白眼甩过去:“高三？我三岁就和女人睡了，难道我要告诉你啊？”
“少来！我是说别的女人，那这样说我两个月就和男人睡觉呢！没想到你啊，真是道德沦丧，未成年就行这等苟且之事！”宋欣怡虽嘴上谴责，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什么苟且，我可是真正的君子，那晚我们也分开睡，她睡她的狗床，我睡她奶奶的床。龌龊的人心理就是令人作呕。”宋清安做出反胃的反应。
“你说给我听那自然是说好听的咯，所谓的删减版，真和假我怎么知道？”宋欣怡哼了一声。
宋清安摊手:“不信就算！我还不说给你听呢！”他翘起腿扭过头去，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
“别啊哥，这不正到精彩部分吗？我这针水还没吊完呢！”宋欣怡摇摇起了他胳膊，一如小时候的喜欢黏着哥哥的初始版宋欣怡:“你继续编，我继续听，闲着也是闲着。”
“神经病，我给你编个屁。”宋清安给她送上个中指。
“你不继续说，我可欠着你问题呢，你还问不问？！”初始宋欣怡又恢复成了讨厌宋欣怡，这年头欠钱的才是大爷。
“……”宋清安想如果这样好像自己亏大了，挠挠头:“啧！……刚刚讲到哪了？”
“讲到上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