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一个长假期，你会做什么？旅游，学习，玩游戏，睡觉，还能干什么？
宋清安的假期除了学习，把上面都做过一遍又一遍，睡懒觉也睡够了，玩游戏也玩腻了，旅游太累了，学习？学个屁！都学十几年了。那剩下的时间能拿去干嘛？
“我觉得你现在是纯纯的在我俩面前晒！”阿成坐在圆桌面前喝了一口啤酒。
老钟也不屑地白了宋清安一眼：“知道你假期多。”
三人坐在路边大排档吃宵夜，周围也有不少出来宵夜的人。沿江路边一带全是大排档，热闹又让深夜冷清的黑不那么孤单了。这种地区的大排档标配都是圆桌配天蓝色靠背塑料椅，摊主有些是在路边就支起炒锅来，大功率电扇是标配，一般就会穿着背心的摊主挥着铁勺炒粉炒螺，把敲得叮当作响，那火炉轰隆隆喷着火，整条街都弥漫着炒菜的锅气。
这边的经典夜宵菜式无非是炒牛河，炒螺，砂锅粥，铁板烧，烧烤也有，生蚝有好几家店，到了周末深夜这些店总是不缺来吃的人。
现在周日晚可能就少了些，毕竟周一就要上班，吃喝到凌晨第二天可起不来。
三人组可没有这种顾虑，因为这几个人也熬不到多晚，一不摇骰子，二没有女人，三个无聊的宅男也喝不出花来。桌面了四菜一酒，三个大男人喝一瓶，说出去也不怕人笑。
“我也想和你一样，天天放假。”阿成随即说。
“你也做老师就行了。”宋清安夹了一筷子炒粉，吃到嘴里满足地笑了。
“我教不来，看到那些小屁孩我就烦。”阿成摇头说：“我不喜欢和人打交道。”
“那我们呢？”老钟用手抓起一颗石螺用力一吸把里面的螺肉和汁水一同吸出来吃进肚子。
阿成否认道：“你们是人？”他随即说：“刚才那把游戏，你们下路都送成什么猪比样了！”
“别狗叫，对面打野天天来，你呢？”宋清安反驳道。
“我也来了。”阿成刚说完，老钟就笑喷了：“你来送的吧？”阿成不满道：“要不是你们送得这么快，他们能秒我，搞笑！”
“菜！”宋清安一句话就总结了三人的水平，举起塑料杯，其余两人也一同举起碰了一下，各自轻抿一口都放下。也不知道是为他们的水平敬酒，还是为了口渴而喝的。
三人边吃又开始吹起来。
“什么时候回学校那边？”阿成问宋清安。
“别提了，不想去。”宋清安垮着脸喝了口啤酒：“我妈，让我看着我妹，让我妹搬出来我那里，真服了。”
“那你有难了。”老钟摇摇头，吃起菜来。
“谁叫你是她哥呢！我记得她上小学还要你押送回家，说是什么怕跟人学坏了。”阿成回忆道：“说起来，我都好久没见过你妹了，现在她怎么样？”
“跟个鬼一样，穿得乱七八糟，我经常抽她的。”宋清安扬起大巴掌比划着似乎真的在狠狠刮宋欣怡大嘴巴子：“就最近，我看她不爽，好像还抽烟，我说你给我站住。她听我话，站那！我过去一闻，嚯！一身烟味，这还了得，我就提起她衣服，一把拽到跟前，她就求我咯。”他说到宋欣怡时模仿起女生尖声细语的怪腔调：“呜呜呜，哥，我不敢了，你给我一次机会。我说，你好大的胆，现在就抽烟，以后还不得吸毒了？她就在那哭啊，抱着我的腿求我，我可不吃她这套……”说到这他也有些嘴干了，喝了一口啤酒，还没继续往下说就被阿成打断了。
“又来了，老师特有的苦中作乐。”阿成调侃着笑道：“这么早就做梦去了？还是喝了两杯美国凉茶，喝醉了？”
“不对不对，做梦嘛，梦里的跟现实的往往是相反的。”老钟也调笑起来，他磕着花生也模仿着说起故事来：“你就抱着你妹的腿，在那哭，妹啊！哥我错啦，求你别抽啦，我给你钱，你学好来，我给你磕头啦！”他的表演异常浮夸，惹得宋清安直翻白眼，阿成倒是笑得捂着肚子直不起腰来。
“我能这么怂？！开玩笑！”宋清安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牛肉放在嘴里嚼啊嚼。
老钟笑了一阵，拿起冒着白沫的啤酒：“你结婚的事又怎么样了？”
“跟你结吗？”宋清安拿起杯和他碰了一下，两人都喝了小口：“哪来的老婆结婚？”
“我给你介绍一个。”老钟挑起眉头：“怎么样？”
宋清安看着他，他的表情很认真，好像不是在说笑，思考过后叹了一口气：“介绍一下咯，总得试一下——她哪里人？做什么的？”
“他也是离城的。”老钟看了一眼阿成，憋不住笑了起来：“程序员，怎么样？哈哈哈！”
看着两人在那哈哈大笑，宋清安极度鄙视他们这两个东西，用中指无声地表达自己的不屑，又盛了点炒粉埋头吃了下去。
“别郁闷啦，结婚怎么急得来？”老钟撑着下巴呵呵笑着说：“又不是去街市买菜，病急可以乱投医，这找人结婚要是急了，两眼一闭随便抓一个回家，不和胃口那还不得折腾死自己吗？”
宋清安不语只是闷头吃菜。
“你如果只是单纯因为你妈催你才想要结婚。我劝你还是不要结。”阿成靠在椅背上分析道：“你是为了完成任务，没必要拉那些无辜的女人下水。”
宋清安认真思考了一下：“我也想结。”他随即又纠正：“不是为了我老妈，她最多起到一个催化剂的作用，我嘛！有时候我也想，爱和被爱。我也希望找到一个，我能对她好，她也对我好的——伴侣。我们可以一起谈天说地，一起分享快乐痛苦，我对身材样貌也没太多要求，只是想找一个能互相理解的人，就这么简单。”
阿成和老钟都沉默了数秒。
宋清安耸耸肩：“有什么问题？”
“你觉得你的要求简单吗？”阿成发问。
这下可把宋清安问倒了，难道这样的要求也算高？还是他对世界的了解存在什么偏差？他一直认为他是个普通人，他的想法也是趋于平均水平，这一问倒让他开始反思自己的想法是否正常了。
“那我换个问法，你觉得，你现在这个环境，你认识多少个女生？而且你从中找到兴趣爱好一致，彼此都有好感，年龄合适，性格也和你匹配，三观跟你说的要求一样，能和你理解的女性，这个可能性大吗？”阿成的话让他不禁有些颓然和绝望，他知道答案，能找的话可能他早就找了。
“如果要凑合，怎么样也可以找到一个，但是你想凑合过一辈子吗？一辈子的事。”老钟伸手拍拍宋清安的背，然后举起酒杯，还没等他开口，宋清安就拿起杯来一饮而尽。在老钟和阿成的安慰下，宋清安是一杯接着一杯，他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他原本酒量就浅，这一喝就开始醉意上头。
桌面上多了三瓶啤酒，新添的酒大部分进了宋清安的肚子，他本来就没有酒量，喝得他是浑身通红，头脑发昏，看人都迷糊起来。阿成和老钟也劝不住，要喝也让他喝了。酒解决不了问题，可是能让人忘记问题。
“你说，我比别人差，差吗？”宋清安说话开始结巴：“我工作，稳定！家里，没有负担，我虽然说，钱不多，我勤快，我肯做。你们说，我怎么找不到？”
阿成和老钟对了一下眼神，知道他醉了。两人摇摇头，一边顺着宋清安的话说，一边搀扶着他起身结账离开。
“你不差不差……”
“那是当然，你们干嘛？”宋清安迷迷糊糊发现自己被架起来摇摇晃晃往街上走：“我，我回家了。”
“就是送你回家。”阿成招呼老钟去开车门：“老总叫代驾开车送你回去。”
宋清安嫌弃地说：“那，那我骑单车来的，我单车呢？”
“就那破单车，扔了得了。”老钟扶着宋清安，对方整个人的重量压过来，他也有些有些吃力。
“那是我爸买的。”宋清安嘟起嘴硬着脖子说：“我要骑回去。”他想起自己是骑单车来的，所以脑子一时转不过来就要往外走。
“你骑个屁骑！”老钟把他硬塞进车后座，气喘吁吁的靠在他旁边：“死猪一样重。”看他还往大街上栽又死死拉住，不让他动：“破单车不用你骑，有代驾驶。”
前面驾驶座的代驾师傅瞳孔明显收缩了两倍。
阿成也想上车，被老钟拒绝了：“你骑他车回他家，没听人家说他爸买的？”
“你怎么不骑？”阿成不满说。
“因为我没你帅！”老钟理直气壮地回答，让阿成眉头一皱，很快点点头退了开去。
就这样，宋清安和老钟半躺在后座由代驾送他们先回宋清安家，阿成在后头猛蹬那破单车。夜色也深了，离开了稍微热闹的夜宵商业区，大街小巷都是静悄悄的，除了路灯幽静地亮着散发着冷清的灯。
躺在车后的两人，宋清安呵呵傻乐看着外面一闪一闪的灯光就要伸手去抓。老钟也累得不想管他，靠在一边叹气。
回到宋清安家门口时已经是十二点多，老钟拉扯着他来到了宋清安家门前，抬头往上看二楼还亮着灯。老钟伸手摸宋清安兜里的钥匙，这么晚也不好再叫家人开门，想偷偷开门送他进去睡觉就得了：“钥匙呢？”
“你别摸我裆！”宋清安傻笑着躲来躲去。
“谁摸你裆！”老钟都无语了：“我拿钥匙，你妈应该睡了吧！你小声点。”
宋清安闻言立马捂住自己嘴巴。
老钟好不容易拿到钥匙开了门，这时阿成也赶到，两人商量着怎么把他弄上去，楼梯咚咚咚传来脚步声，他们朝上看去，脸上顿时涌上十二分的尴尬。
宋欣怡站在楼梯上抱着手臂，身上穿着睡衣拖鞋，披头散发，神色不善地盯着偷偷摸摸的三人组。她那嫌弃的眼神，像是那种看到了苍蝇在臭狗屎上飞来飞去。
“呵呵。”“嘻嘻。”苍蝇开始嗡嗡叫了。
“弄它上去！”宋欣怡让出了道路：“别吵醒我妈，要不然你们都留下。”
“好好好。”“没问题啊！”
看着两只苍蝇拖着那坨东西上楼，经过她身边时，一股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宋欣怡一股气就在心里憋着，她跟在两人后面，监督着它们把宋清安拖回房间，轻轻放在它自己的床上。这回睡得踏实了，宋清安扭扭屁股露出了微笑。
“我们回去了。”“对对对。”两只苍蝇搓搓手打算飞走。
“等一下。”
在宋欣怡的命令下，两只苍蝇又把差不多睡过去的宋清安扶起来狠狠摔在床垫上，听到他哎呦哎呦叫个不停，在床上蠕动，确认它没死后，它俩才被批准离开。
于是又在宋欣怡的监督下，两只苍蝇无声地走了，随着宋欣怡把大门门反锁好，她心里的怒气就开始往上飚，她也顺着怒一路飚到宋清安的房间，看到他还在那痛苦地扭，二话不说就是一脚踹过去。
吃了一脚，宋清安扭得更欢了，他迷迷糊糊地怒道：“干嘛！找死啊！”
“我看是你想死！喝这么多酒，我告诉妈，看你死不死！”宋欣怡转身装作出去。
“别。”宋清安抱住她的大腿，不让她走去告密：“求你了，我，求，别和她说。”
看着死狗一样的宋清安黏在自己腿上，宋欣怡呼出一口气，骂了一声：“狗东西。”腿往前一撞，把他撞开来，看他还穿着鞋在床上滚，摇摇头就去把他鞋给脱了下来，接着就往外走。
“谢谢。”宋清安四仰八叉在床上呢喃着说。
已经走到门口的宋欣怡忽然停住，重重又长出一口气，转过头借着明亮的灯光，望向宋清安通红的脸和口齿不清的模样，他的智力仿佛退化成幼儿的程度，差不多完全闭上的眼睛带着无意识的蠢。
“哼！”宋欣怡眼睛滴溜溜一转，回身又进了房间关上了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