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红娘走后,林玉山才倒着凉茶喝了一大口。
林修不免有些放心不下这便宜老爹,沉默了半响这才问道:“红娘要我明日便启程,阿爹您可知朝中状况,好歹有几分胜算不是?”
“胜算?”他闻言不免得露出悲观的笑容。
“之前未曾与你言过神人之事,但这在官僚中多有流传,据闻朝中御史大夫被神人所择,要行逆天之事。”
“他串通官僚,行狼心狗肺之事,随意废除皇帝,致整个夏朝城池割据,睿亲王、顾亲王等在外自立门户,且有诸侯并起之势。”
“两年来,倒也秘密与我谈论过,扶持一女帝上位,只为推翻皇室历史,企图留下千古清名,以此为苍生大义,搅乱盛世。”
“此御史大夫狼子野心,朝中臣子皆惊惧于他。”
“林家且为朝中重臣,吏部尚书一职,倒也成了眼中钉,掌中刺,如若不从,拔除早晚。”
“此次为父参了一百零八奸臣,倒也显得快意如风,是呼?”
林修闻言,不由得皱紧眉头,如若父亲说的是真,此事何以解得?
倘若那御史大夫身旁真有神人扶持,这岂不是要把大夏化作自己的后花园。
如若不服,极有可能招来杀生之祸,还是莫要蹚浑水的好。
“阿爹,此事应该从长计议,能屈能伸方为大丈夫,此去与红娘为大义,恐怕枉死而已啊。”
林玉山站起身来,看着这半掩的木门,盯着外界的炊烟,许久后才叹气。
“可曾闻玉可碎不可改其白,竹可焚不可毁其节?”
“为父这一生逍遥快事倒也纨绔过一世风光,观澜史料,知否时势造英雄?”
“不图留名青史,倘若真要让那奸臣得逞,天下苍生苦矣,生灵涂炭,血流漂杵。”
林修忍不住抓了抓一头青丝,此事倒也并非无解,只是目前的情况不太适合盲目的去行事。
自己走后,这满腔热血的老爹会干出什么来,让人难以想象,自感情用事多了,很难让人放下心来。
可曾闻,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倘若天意,岂能逆天而行事。
且不说那御史大夫是否有神人庇佑,这满朝文武皆受其惑就足以见得不凡。
“孩儿觉得欠妥,应当准备妥当,知己知彼方能出奇制胜。”
“倒不如让阿爹随我去寻那奇缘,一两年可曾会引起天下大乱?”
此话倒也敷衍了事,并未说出个所以然来,只为得诓骗这老爹随自己远离乱世。
至少,也得有自保的能力才是?
他且对这夏朝无感,本是穿越而来,自然未曾有半分归属,倒是这阿爹才是自己唯一惦记的人。
谁知林玉山转过头来,目光严肃的看着自己,豁然道:
“我且早有规划,红娘可认得朝中权贵,借此可查明一切。”
“于乱世中颠沛流离,倒不如舍生取义,生于天地之间,要为大义而亡,御史大夫何等了得,也不过凡人之躯。”
“我只凭欲望发泄半生情欲,恍然在国家存亡之际退步半分,可还有骨节?”
“死不惜,可怜这大夏百姓、千载大道岂能夭折在我辈。”
“此乃顺天意,顺民情,恍若未闻,可见路有寒骨可悲怜否?!”
“你且去……得神人妙法,亦可承父之志,平定乱世,稳固山河。”
“这大好世间,随可去得,逍遥自在。”
“为父,便只能教导你至此,游玩十几载,谨记真我,莫要忘了出生才是。”
“勿要复言,且好生准备,明日红娘便会找人带你前去不落山,如若有难,我自会前去寻你。”
林玉山述说着,悲愤无比。
纨绔半生,在朝廷中得见这天下血变,乱世一旦成为定局,这天下苍生,可还有半分安宁?
这无尽的生灵,可还有半点活命的希望?
略读经书,在其中窥得一二,不为皇室,也要为了天下苍生啊。
人,活着总得为了点什么。
林修多半是难以理解,却也只能沉默寡言,不再劝导其父的志向。
他想寻得神仙法,他想除掉朝中奸佞,人各有志。
可不为一传奇?
或许,自己的老爹并非如表面的轻浮,带自己来找红娘,可不就为那神仙妙术?
入夜,格外的深邃。
且知这天空皓月有十八轮,星辰罗布天际。
此刻却被云层遮蔽,显得漆黑深邃。
林玉山手中拿着一份稀粥,沉默着卧于门槛。
得知林修立于身旁,不免得忧愁道:“日后若学有所成,必要寻得自己的娘亲,她未死,我还有几分眷恋。”
“如若此生还能再见一面,便也了却一桩心事。”
林修见状,不免疑惑,“娘亲走时,未曾留下只言片语?”
“未曾,不然何有心事,我也是在其走后,才隐约猜测有神人妙法,此间之大,我也见过几寸山河。”
说罢,喝了一口粥。
这让当儿子的未免情绪有些低落,但片刻又开起玩笑。
“如若寻得,我便让她回来跪于你墓前痛哭。”
“好小子,咒我不得安宁。”他说着,倒是哈哈哈大笑起来。
两父子平日里倒也如此说话,可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无需多言什么,心照不宣。
倒是期待早日学成归来,剿灭叛贼,匡扶正义。
“待我学成,还要上山为寇?”
“待你学成再谈。”
“何故避而不谈?”
“好小子,再打趣你爹,小心我荆条伺候。”他有几分开怀,也知是打趣,倒未生气。
林修自顾自的叹气长吟,不知吟些什么。
……
次日一早,林修还未醒,便被林玉山连同草席搬上了马车,眨眼使色,倒让红娘高看了这男人一眼。
一把锁将他困在车间内,不到目的地,绝不开锁。
倒也省得这父子俩叽叽歪歪,渲染些惹人烦的情绪。
“此去不知何时再见。”他看着着远去的马车,别是一番滋味,可也尽带笑意。
红娘撇了他一眼,一脚就踢在其屁股上,“罢了,不管能否得到神人传承,且莫要让他回来。”
“倒是了。”
“走吧?”
“走哇。”
“你且先。”
“你如那旁杀猪的莽夫,何不有几分女子柔情?”
“柔情都被一狗吃了呀,林尚书,莫不狗人多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