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苏凡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在了马车檐上,一手捻着缰绳,随那马儿缓缓沿着大道向前走去,一手抬起,向着对面弛来车马打了个招呼。那车上应是满满当当在了不少货物,分量不轻,一路而来的车辙相当明显。其上那正襟危坐、礼装高帽、不苟言笑的青年男子见了,仅仅是快速地微微扶了一下帽檐以作回应。
哒哒两声,二者交错而过。
在苏凡这辆不焦不急缓缓前行的马车辙下这块大地,被称为拉比特霍。据苏凡的师傅所讲,拉比特霍这块大地,就像一张永远摊不完的大饼,无边无际,无穷无尽,纵是一人消磨一生也不能横穿拉比特霍回到起点。
也正因此,苏凡的师傅闯南走北大半辈子,最后也只能留给苏凡一张些许简陋的地图——当然,这也离不开师傅那拙劣画技的缘故。
总而言之,按着那聊胜于无的地图所示,苏凡当下打帝都往北走了二三日所行经的地方,俱是划归在了艾尔希格帝国的版图之中。值得一提的是,千年往前,这儿并非是艾尔希格帝国的疆域,而当时帝国所处的位置,恰是在如今的正北上方,也就是现在人人口中所谓艾尔希格帝国旧址的地方。
那么,千年往前,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竟让得一个庞然帝国不得不从北向南搬迁了整个版图呢?
这就涉及到一个在艾尔希格帝国家喻户晓以至于三岁孩童都能朗朗上口的故事了。
千年往前,在拉比特霍无边无际不可知的一处冰天雪地里,传说中的深渊历经了不知时日的黑暗之后终于破却了陈旧封印,重见了天地日月。或是三尺青锋斩尽眼前不快事的老剑仙,或是寒铁血甲长守殿堂的北征军,或是拉比特霍上早已灭绝不见踪迹的龙族,亦或是一座生了精怪意识的悬钟……凡此种种,尽皆从那深渊中走出。
而从那深渊中走出,走向了艾尔希格帝国的,是个被称为不死之主的黑袍家伙。或许是黑袍家伙怀了一颗霸占帝国的野心,也或许是帝国对深渊来客相当抵触,一切的开始似是都随着千年的时光而模糊去,不可考究,但二者之间那场长达十年的惨烈战争却是如何都不能从史书上删去。
十年战争,不死之主利用着他那或许是亡灵魔法的手段,将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变成手下只知杀戮的行尸走肉,以此慢慢形成了一支庞然而强大的不死大军,如野兽的獠牙一般肆意噬啮着艾尔希格帝国的大地。艾尔希格帝国的骑士团固然骁勇善战,麾下也有战无不胜的三大军团,在战争之初确实有着极大的优势,但每一次与不死大军厮杀过后,牺牲的英雄就将成为敌对的恶魔,此消彼长,步步败退也是必然而无奈。
最后一战,帝都之下,乌泱泱的不死大军压进,城内却是一众残军败将,任谁看都是一个帝国终将破灭去的样子。却不想,或许恰是退无可退,背水一战,那前仆后继悍不畏死的人们汇成一道血色河流,奇迹般的冲垮了不死大军,与此同时,一柄银剑斩去了不死之主的头颅。
万幸,就算是称作不死之主的家伙,也不过是个砍去脑袋就会死的家伙。
按理来说,艾尔希格帝国的这一场无妄之灾应是到此为止,但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在不死之主脑袋从身上飞起的一瞬间,整个帝国霎时遭受了不死之主那令生灵尽皆变作亡灵的诅咒,每一寸土地,每一条河流,一花一草,男女老少,皆是在内。
就在艾尔希格帝国将因为这诅咒而变作行尸走肉的地狱国度之际,在帝国的正南,不知出于何人之手而长久矗立在那儿的一座女子雕像忽得大放光明,她如海上灯塔一般,一束笔直而明亮的光径横贯了大半帝国直抵帝都,摧枯拉朽般撕碎了路径上的诅咒。
艾尔希格帝国上的人民因这光径而得以存活了下来,一众平安地沿着光径迁移出了原址,并围拱着那女子雕像——后来的人们尊称她为丰收女神——重建了家园,而丰收女神身上的光芒自帝国中所有存活着的人民尽皆逃脱灾厄后渐渐又是黯淡下去,最终变回了原来那般平平无奇的模样。
在那之后,人们在新艾尔希格帝国的最北方,与那艾尔希格帝国旧址接壤的地界设立了关卡,驻扎了军团,以防旧址中的亡灵魔怪侵袭。又不知过去多少岁月,这地界却因着毗邻旧址的缘故,而吸引了不少前来冒险探宝的家伙,竟是繁荣成了一座小镇,名曰——
斯布斯镇。
而那,就是苏凡被授予的封地。
不过在苏凡抵达那遥远的斯布斯镇前,这一趟看似乏善可陈的旅途或许并不能寡淡地用一笔带过,比如——
“苏凡·布恩迪亚大人,请稍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