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早已遗忘关于那场事件的具体信息,翻开每一份资料我都在回忆当时我记录或改写它们,并封冻起来的心情,那种感觉可相当的五味杂陈,而记得真相却不能写下的感觉则更为难过。回想起我曾无数次的在公开场合下表明,历史学所探究的真相能是,也只能是等大众认知下的真相,究竟真相如何只有亲历者自己知道。
但有一个问题我从未说过:
倘若亲历者自己也遗忘,那,何为真相?
杰式卡推开程章办公室的门,她坐在里面,手里的还是几小时前的那杯茶。
“什么事?”
程章仿佛要说很多话一样把那杯茶一饮而尽,随后放下杯子。
“这里没有其他人。”她站起来,朝着杰式卡慢慢的往前走,杰式卡一步一步往后退,他曾注意的程章的身形在此被放大,而程章今天穿的着实有那么一点点……
再加上她本身应该是有健身,身形衣着相配合,着实有点让人把持不住。。
杰式卡回过神来,意识到程章的伎俩未必是为了某些东西。看着程章的手逐渐往他伸来吗,他快速站到门口,手扶着门把手,程章果然不敢前进。
“直说吧,反正无所谓。”
程章妩媚的表情一下就垮了下来。
“我只是想趁着没人的时候问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程章换了副正常点的表情,说,“仅此而已。”
杰式卡浅笑了一下。
“等该知道的时候你总会知道的。”
他拧开门把手潇洒而去,眼角的余光似乎还看到程章的桌上有两个小方塑料袋,里面装着什么不得而知。
回到东楼,摘下防风帽,他长吁一口气,躺在床上。如果不是他反应过来了,那这件事可没那么容易解决了。他不由得想起了师傅所说的话:“我们这行,你们这行,除非找行内人,否则不可能有长久的爱情。”
看着手中的防风帽,为了保密只能如此,毕竟谁喜欢生活在阴影之中呢。
他找铃铛确认了一下资料已经销毁,随后返回会议室,准备进行例行汇报。但长官和那天出现的前辈都未来,只有一个接线员传达了指令代码,让他按兵不动。
任务已经一年有余了,他很难不去回想和马达两人在东欧东奔西跑,试图找到原型机设计厂家的奔波,那日子没什么经费,大多线索都得靠鼠窃狗偷,但还算轻松。而回想起几小时前在工厂内的战斗,真相似乎越来越近。
而且风险系数越高,代表这事越来越扑朔迷离,真相也愈发重要。
他试着在颅内搜索所有可能设计出这种机甲或那种机甲,并且可以参与新苏联的招投标而且还有机会通过的,片刻便放弃了,三战后的军工企业没有衰败,反而欣欣向荣,因为人与人的战争落幕了,但人与污染的斗争还在继续,人们依然需要对ELID用武,才能把他们根除出去,制造出他们无法进入的绿区。不同的国家用了不同的办法,比如四足无人战斗机甲,比如蜂群无人机,很多很多,战争永远是孕育科学的巫婆。
欧洲更倾向于使用无人的机械单位,所以他们才有了人形这种单位。当然本国也是需要人形的,不然不会订购大量农业人形回去仿制了,但作战上依然是以遥控单位为主。毕竟,谁都不希望出现老师毕业论文所预估的最差情况的那种智械危机。没人想再经历一次天灾人祸了。
杰式卡睁开眼,他的三个组员围绕在他身边。
“有什么事吗?”他撑了起来,问道,三人都用很关切的眼神看着他。
“没事吧。”马达问道,“虽然这话问出来你肯定说没事。”
杰式卡白了他一眼。
“你能不能不要学老师说话。”他抱怨道,“我一向没事。”
马达坐在他左手边。
“行了杰哥,在我们仨面前你不必隐藏自己。”马达叨了起来,“你总是这样一个人扛下所有,这样真的不好。”
杰式卡站起来,摆摆手,往会议室走去。
“别跟过来,我想自己再理理线索。”他开始翻阅资料,把手上的材料连接起来,但对于谁设计并生产了蝎甲兽或是九头蛇一无所知,更别提这机甲应该是秘密建造的,莫斯科的国防部没有披露一点点新型作战机甲的消息,事情也无法再进展下去。
他叹了口气,百无聊赖的往房间走去。
与此同时,马达在总控室翻查其他部门的资料,想通过旁敲侧击找到一些别的事情,罗马尼亚分部的一则消息引起了他的兴趣。
“铁血工造……”他到官网调出铁血工造的整个控股情况,非常意外而又在情理之中的看到了一个俄国人的名字。
他把这个公司发回总部,要总部特别注意。
半天后,莫斯科。
一间酒店的普房里,老者伸了个腰,门铃响了,是他点的客房服务,他打开门,除了他点的火腿蛋三明治之外,还有黑面包加盐,旁边有一张纸条,写着一位朋友欢迎他到来。他拿进早饭,刚拿起黑面包,还没下嘴,终端就亮了。
“幽灵,在莫斯科特别注意铁血工造。”
来自总部的话总是干练而简单,对于在大洋那端不幸受困几十年终于能归国的幽灵而言再熟悉不过了。他曾端坐在高楼大厦中指挥镇定,卫国如铜墙铁壁,也曾亲自带队外勤远赴百里之外,枭首如探囊取物,本以为老来归国能过些许清闲日子,却不得不再出一次勤。
当然,此时他并不可能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出勤,他也没能完全断绝和大洋彼岸那端的联系。
不过那是后文了,他咬下黑面包,这面包是刻意用杂粮染成黑色,而并非曾经在绝境之中,远在千里之外的贫瘠土地上种出的粗粮和木屑混在一起的救命稻草。
吃完了,他朝着红场走去,在阅兵大道上晃悠了一下,随后漫步在整个莫斯科城,东吃吃西逛逛,似游客在尽他的兴。当然,他的行踪后面总是跟着两个穿着正装,带着墨镜的男人。他们跟踪的似乎太明显了,以至于连幽灵在买冰激凌的时候那店员都问道那两个西装男是不是他的朋友。幽灵则摇摇头,走开。
他拐进一个小巷里,那两个跟踪他的人拐了进来,然后找不到他的踪迹,随后被他两下直接打晕,如同剧本写好的那样。
当然不可能只有他们两,幽灵再清楚不过,他拿走那两人的工作证,没事人一样绕出小巷,后面果然又跟上两个西装男,街边店铺的玻璃反射,大概还有不少便衣,他绕回酒店,就和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叫了个客房服务,吃了晚饭,早早地洗澡,熄了灯,躺上床。
凌晨两点,窗门打开,一根绳子从他住的四楼放了下来,一个人影绳降而下,在楼下等着的监视组赶了过去,却只看见了一个充气人偶。
大队人马立刻往客房赶去,带头的特工撞开他的客房门,搜遍了整间客房,却什么都没找到。
“中计了!”带队的领队立刻往楼下赶去。
幽灵索降离开客房后往克里姆林宫跑去。相比起920小队,他的装备极尽干练:一件带有光学迷彩装置的紧身战斗衣,一个多用途的夜视仪,当然可以根据需要调试成热视或者提供望远供能,披挂上的示踪器可以提供敌人动向,多用途手雷满足不同情况的战斗需求,当然会有带消声器的主副武器:一把西格索尔的手枪和一把非常老款的HK416,用以在关键时刻制敌。
他开启光学迷彩,在一分钟的时间内迅速从正门,一路向内跑去,他的目标是地下室,但一分钟是不足够的,所以他跑到监控的盲区,解除隐身,等待充电。
两点是人最疲倦的时间,卫兵们都喜欢在岗位上打盹,即使是最精干的卫兵也难免注意力涣散,他充完电再往内跑去,一路跑到内门,他拿出一个细小的装置,插在地下室大门的钥匙孔上,装置启动,自己转了几下,门便开了。
他解除隐身,走了进去。一路往资料室前行,坐在前台的卫兵正巧不在,他便直接进入了资料室,打开灯。
“ok,找找招投标计划。”
这种档案室一般都是按首字母编码的,当然也有可能存在一些其他的情况。幽灵找到了存放招投标和武器更迭的那一摞,找到了最新的文件。但没时间细看了,他用多用途夜视仪拍下照片,随后推开门,往外跑去。
离开的时候,他拿出早上拿的工作证,在门上拉了一下,警报声响起,克宫卫队蜂拥而至,却只看见一个大衣底下放着一个圆鼓鼓的包裹,有胆大的不怕死的揭开大衣,发现是档案室里的文件,上面盖了一个画着笑脸的纸片。
莫斯科的郊外
“幽灵呼叫回声,能看见吧?”
“很清楚,加班还习惯吧?”
“无需多言,这份资料上有两个公司。”
“罗马尼亚的铁血工造和伏尔加……斯大林格勒的中央第一军械厂,这会需要两队人马,920小组明早会收到前往罗马尼亚的调令,我会给你调配人手前去斯大林格勒。”
“不需要,我自己有人。”
他中断了汇报,按了几下键,电话通了,但没有人接,他耐心地等了一会,在第八声响起那一刹那,电话通了。
“安全保险公司,请说。”
“呼叫代码:老爹,行动编号POPS20035123,请求身份验证。”
通信传来一阵电流声。
“罗根!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就忘了我们这帮老伙计呢,近来如何?”
“唐纳德,这通电话不是来叙旧的,召集幽灵小队,我需要支援。”
“什么事?”
幽灵打开他额外拍摄的那张纸,看了一会,随后轻浅的回答道:
“一件足以改变你我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