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在疯狂地下着,明亮的闪电像银蛇一样在空中穿梭着,一次又一次地照亮了整个教室,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好像可以把任何东西震碎。
竖着拉开的雨帘被撕扯,像是被风折磨变形成的巨浪,有人刚想尝试打伞,伞面便像掉进了搅碎机一般四分五裂,只留下纤细的伞骨歪七扭八的留在上面,整个人被淋成了落汤鸡。
整个教室里只剩下一人站在窗边,看着玉线逐渐减小,雷在厚重的云层里滚动着,好像被那密密麻麻的云层紧紧困住挣扎不出来似的,声音沉闷而迟钝。
“江白,这里!”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白转过头看向门口那已经被雨淋湿大半的身影,微微皱起了眉头。
“舒窈姐?你怎么在这里?”
映入眼帘的并不是那个温婉熟悉的身影,而是另一个无比熟悉的面容,那张和对方似是非是的脸。
江白脑子里訇然作响,僵在当场,无数回忆纷至沓来,过往的一幕一幕像印上了水印的相册,一张张呈现在他的眼前。
对方那腥臭灼热的吐息不停的打击在脖颈处,传来阵阵酥麻的刺痛,凭借高大的身躯和力量如同八爪鱼般紧紧禁锢住自己,要将自己拉入深不见底的深海中溺亡。
尤其是那双微微下斜的桃花眼,笑起来总会呈现出弯弯的月牙状,细密的眉毛配合那双漂亮的卧蚕,总能让人联想到纯洁美好的事物,给人一种人畜无害的温柔错觉。
可那又深又尖的内眼角却锋芒毕露,不止一次的给江白带来了浓厚的心理阴影。
“我来替白沫阿姨接你,妈妈有事和她商量,就叫我来接你。”
自从离开那个充满不堪回忆的小乡村,他和她已经有将近两年没有见面了。
江舒窈将身上的雨衣脱下,露出几乎被雨水全部打湿的上衣和牛仔裤,湿透的布料和雪白细腻的皮肤紧紧贴合在一起,露出风韵有味的胴体,在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灼热的体香。
披肩的短发被分不清是汗水还是雨水所打湿,此时的她俨然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坐在了江白旁边的课桌上。
“李未央她又没有男人满足她了吗?找我妈妈干吗?”
“江白!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妈妈!?”
听到江白语气中明显的嘲讽和厌恶,江舒窈面色一变,猛的抬头,像个炸毛的猫死死盯着他,誓死捍卫着李未央在她心中身为母亲的尊严。
江舒窈眼中的失落几乎快要溢出来了,眼眶也逐渐有些发红,好像随时都有可能掉下眼泪,从小到大,江白从未被她这样的目光注视过,以至于不自觉的开始发愣心软了起来。
虽然是母女,可是江舒窈的性格却完全不像李未央,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可是年龄的差距让江白和江舒窈更不像一对普通的姐弟,江白还在上小学时,江舒窈就已经快上完高中了。
加上优越的家境,在外人的眼里,江舒窈更像是一个只会学习的单纯女孩子,不了解社会的阴暗丑陋。
江白更是因为家庭和其他不顺心的原因,没少欺负江舒窈,可是江舒窈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总是一副笑意盈盈不会生气的样子,让江白觉得一团怨气发泄在了棉花上,最后也极不愿意和她接触。
而今天这是江白第一次看到她生气的样子,那倔强的眼神不禁让他联想到:对方冒着倾盆大雨来接我,自己非但没有感谢她,反而这样对待她,是否有些过于残忍呢?
“对不起,舒窈姐,我不该那么说...”
听到江白的道歉,江舒窈也不再死盯着他,用食指擦了擦湿润的眼眶和心中的委屈,平复一段时间后重新露出柔和的目光。
“走吧,白沫阿姨和妈妈应该等我们好久了。”
江舒窈将怀里叠成正方形的雨衣递给江白时,明亮的目光瞬间闪烁起来,正当江白想要接过去时,江舒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啊嚏!”
江舒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体温有些低,衣服被雨水打湿后整个人开始有些微微发抖,看上去像个被遗弃的可怜孩子,察觉到江白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脸,她羞答答地垂下头,双手捏住上衣的一角揉搓起来,以此缓解内心的尴尬。
“嘴唇都冻的发白了,真是有够笨的,就不会等雨小了再来接我吗?”
江白觉得对方简直比小孩子还要蠢,但想到对方是为了自己才被雨淋成这样,心里也有些暖洋洋的,也说不出什么气话。
“先穿上校服吧,不然明天感冒了。”
江白没有接江舒窈递过来的外套,从课桌的抽屉里拿出自己的校服外套递给了她。
“我想你小时候最怕黑了,我这不是怕你一个人在教室里害怕,想早点过来陪你嘛…”
江舒窈接过江白递过来的校服外套,对他虚弱一笑,怔怔地看着他,耳朵慢慢地都发红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那么脆弱,穿上衣服后快走吧。”
江白心里有些生气对方仍把他当成小孩子看待,但是一想到对方是个单纯善良的蠢货,也懒得和她计较,转而开始担心妈妈和李未央的见面了。
“你穿上后去外面找我,我在外面望风,要是有老师过来误会就不好了。”
看着江白渐渐消失的背影,江舒窈赶紧从课桌上下来,灼热的体温配合着氤氲的水汽在课桌上留下了一大片阴影,看着自己臀部留下的杰作,江舒窈脸上染过一大片红晕。
她赶紧将江白递给她的外套摊开,少年身上专属的气味也渐渐散开,心神游荡的她忍不住将鼻子轻轻凑到衣领处,贪婪的轻吸一口气。
除了少年身上熟悉的味道,还多了一种兰花的清香,这让江舒窈双眸映射出迷离和茫然两种截然不同的神色。
索性走神的时间不长,等江舒窈回过神来,连忙将外套穿过袖子披在身上,拉拉链的过程中,由于胸部的挺拔,拉链迟迟卡在中间,急得江舒窈双眸都泛起了雾气。
“舒窈姐,还没好吗?”
“马,马上!”
经历了数次的失败,江舒窈最终只好放弃拉上拉链的想法,临走前看着课桌上仍未消散的水汽,她心一横,用江白的外套袖子将其擦干,同时在心中默默道歉。
对不起,江白,我一定把它洗干净再还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