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是‘认知障碍’?”稗田阿礼明显不是非常相信,“可你又有什么证据来证明它不是‘存在消除’?”
“我既然这么说,就一定有拿得出手的证据。”爱丽丝微微一笑,紧接着,就像是背书一般,她念出了一连串话语,却让在场的其他人都变了脸色。
“云羽,明面年龄16岁,实则是千年前就存在的神之造物,本名绵月夜晴。在记忆受到了多次不同程度的损伤之后,机缘巧合之下于7年前来到幻想乡,居于人间之里的【鲵吞亭】中,与那里的老板是姐弟关系,由此相依为命。”
“这是……”阿礼的语气有些颤抖,她明白面前的少女所描述的是什么,那种熟悉的感觉,心里的疼痛与悸动……
“就是你们正在调查的,那个鲵吞亭之中的第二人。”爱丽丝坐了下来,蓝色的眸中隐藏着某种无法言明的情绪。“看起来,稗田阿礼小姐,你已经想起了什么,这说明你与他的关系要比其他人紧密得多。”
“所以,到底是谁,给我们设下了这种恶心的把戏?”阿礼有些愤怒了,身为他的姐姐,阿礼完全见不得少年受到一点委屈。说是溺爱也好,说是娇惯也罢,只有她知道,他曾摸爬滚打,他曾满身血污,深陷泥沼。
幻想乡的御阿礼之子?那种东西,哪有自家弟弟重要。再说自己都卸任那么长时间了,应当有自己的自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很自私,但那又怎样?
而现在,稗田阿礼想做的,就是把绵月夜晴关到自己家里好好养着,养一辈子!
“是他的母亲,那个住在夜之食原,一呆就是好几百年的宅女。”爱丽丝轻描淡写说出的话语令其他人都是满头黑线。
见状,爱丽丝连忙解释:“是我母亲这么说的,我只是借用了她的描述而已。”
藤原妹红等人不了解,但知道爱丽丝身份的稗田阿礼就理解了她的话,“是了,如果是那位的话,一定是和月之神打过交道的。”
“但是为什么呢,她要这么做。”阿礼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既然月夜见是他的母亲,那又有什么理由,去——”
“我知道你有很多问题需要解释,但现在我们的时间不是很充裕。”爱丽丝摆了摆手,随即她身边漂浮着的魔导书自动打开了,“现在你只需要知道,我们需要在幻想乡里面定位到绵月夜晴的位置,并对他的信息进行锁定。”
“这样不管他在哪里,我们都能找到他。”
一旁,上白泽慧音三人面面相觑,如听天书,表示什么也听不懂。
“慧音啊,我们就在这里干坐着吗?”藤原妹红感觉自己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一旁,稗田阿求也是一样。被两人那楚楚可怜的眼神盯得有些受不了的上白泽慧音无奈开口打断了阿礼和爱丽丝的谈话:“阿礼小姐,爱丽丝小姐,不知道我们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呢?”
阿礼反应过来,俏脸微红,“抱歉,我刚才有些失态了。”
“无妨。只是,如果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们帮忙的话,就让妹红她们先行离开吧,她们似乎已经有些困倦了。”
慧音笑着指了指身后,只见阿求已经靠着墙闭上了双眼,而妹红以手撑着脑袋,身子一歪一歪的,看起来也是一副将要睡着的样子。
阿礼回头看了看爱丽丝,后者点了点头,“现在的工作量只要靠我们两个就行了,慧音小姐可以先带她们去休息了。我们两个,唔……”她思考了一下,“占用寺子屋的位置也不太好,阿礼,到我家去吧,我家还挺大的,累了可以直接休息,不会有人打扰的。”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奇怪呢……慧音和阿礼心中想到一起去了,但她们都没有说出来。
“这下,就真的很好呢。”
同时面对纯狐,赫卡提亚和奥野田美宵三人并没有让月夜见有多紧张,她反而像是放松了下来,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这样一来,就算是母亲的位置,也可以有人替代我了呢。”
月夜见的话语,令在场所有人都疑惑不解。而少年很快就反应过来,双眼微微睁大,“等等,母亲大人,您难道要——”
美宵也明白了什么,她停止了攻击的态势。纯狐二人也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月夜见的意思。
“嗯,对哦。”月夜见看向绵月夜晴,她的眼中无限温柔,“这世上,又会有哪一位母亲,愿意牺牲自己孩子的生命,去换取自己苟活下去呢?”
“晴儿,我的孩子啊,虽然你的诞生的确出自于我的私心,但我早已将你视为我最珍爱的宝物,我最喜爱的孩子……”
“所以,为了你,我甘愿就此消失,与【月】之概念化为一体。”
几人都有些沉默,只是静静地听着这位高贵而又强大的神明,轻声诉说着一位母亲对孩子永恒的关爱。
“……不,不要这样,母亲。”少年摇了摇头,他的眼中早已盈满泪水,“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难道我一定要失去自己的亲生母亲吗?!?”
【月】之权能的持有者,对于虚幻之事有独特的敏感性,他们对生物的情绪也有自己的第六感。
如银月般皎洁纯粹的少年,自然可以察觉到身边的善意与恶意。因此,哪怕月夜见曾经无数次抹去他的记忆,折断他自由的羽翼,少年内心深处对于母亲的眷恋,仍没有动摇。因为无论何时,他都没有感受到任何来自月夜见的恶意,有的,只是那满满的关怀与慈爱。
没错,对于身为月神之子的绵月夜晴来说,除非他本人自愿,否则就连月神本身,都无法篡改他的记忆。
自始至终,纯洁的银月都未曾对自己的母亲提起戒心。
那是少年的能力——回应他人期望的能力。因为月夜见内心渴望有人理解自己,于是被创造出来的道具有了自己的真情实感。
因为八云紫希望他能够挣脱月都这一牢笼,于是不管记忆被清除多少次,他对地面仍保有无法磨灭的印记。
因为稗田阿礼想要拯救陷入危机的村子,想要拯救自己喜爱的弟弟,于是他令她重获肉身,初代御阿礼之子重回乐园。
因为奥野田美宵极度希望可以拥有足以保护自己和少年的力量,于是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都使美宵渐渐成长起来。
所以,现在,他听到了月夜见内心深处的声音。
“我想,和自己的孩子永远在一起。”
母亲大人,您可以对我,再坦诚一些的……少年向前一步,但还未等他开口,无形的波浪就袭击了在场的所有人,除了月夜见。
——那攻击就是来自于月之神。
“糟了,月夜见那家伙——”赫卡提亚最先反应过来,但是无形的力场已经笼罩了一切。
我很抱歉,晴儿,我的孩子……银发丽人的眼中带上了一抹忧伤。
概念化……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