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高天原之上的情景,八坂神奈子早已将之抛在脑后。对她而言,那群一门心思只想搜刮信仰的酒囊饭袋都不过是臭鱼烂虾。但是只有一样东西,她的记忆尤为深刻。
那是三贵子之一的月读命向自己的姐姐天照大御神进献的美酒,而天照则用它来款待众神之中地位崇高或有所功绩建树者。而当年的八坂神奈子刚刚征服了当时最为强大的土著神,诹访大明神,以此功绩分得一杯美酒。
她此生仅饮过一杯,但却永远忘不掉那种醇香和清冽并存的感觉。没想到现在,在如今的幻想乡中,居然能再见到这样的美酒!
于是在东风谷早苗惊愕、洩矢诹访子无奈的目光中,八坂神奈子大笑着端起酒盏,走向月夜见的附近。
“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还能再见当年的神代佳酿!”
神代佳酿?周遭的一群酒鬼更是按捺不住心思,但碍于月夜见的身份摆在那里,才没有直接上前要酒喝。毕竟,至少人家八坂神奈子曾经和月夜见是上下级关系。
虽说如此,但这位曾经的八坂刀卖神好像没有一点要尊重月夜见这位“老领导”的意思,不过这也正常,她本身就是如此性格,也许当年的她还会在乎地位和身份,但如今千百年的磨砺下来,八坂神奈子早就无所谓这些东西了。
月夜见只是笑着对她说道:“你的气色不错,八坂。”说着,月夜见一挥衣袖,清冽的酒液便从坛中涌出,将八坂神奈子手里的酒盏装满。而后者也毫不含糊,端起它就是一饮而尽,随后畅快地大笑起来。
“痛快!这酒,果然还是一样的够劲儿!”
月夜见轻轻一笑,随即像是喃喃自语,但却令所有人听到了那句话。
“如果没有别人要喝,我就自己独享了哦。”
八云紫摇着手中折扇,不由得轻笑。这是一种信号,月夜见要借此表达的东西,无非就是一种友好信息。
她轻轻晃了晃身旁一刻都没有停下进食的好友,“幽幽子,我们去弄点好酒回来怎么样?”
西行寺幽幽子不停鼓动的腮帮子停下了一瞬,然后又恢复了原样,随之而来的还有她那含糊不清的声音。
“我唔要,唔还木有吃饱。”
你什么时候吃饱过……八云紫白了她一眼,随后起身,向着月夜见的方向走去。其他的那群家伙看到了八云紫的动作,知道这是八云紫在表态了,所以也纷纷凑上前去。
反正她们也看出来了,月夜见没有什么那种上位神的架子,所以这群人稍稍拘谨了一下之后就全部放开了,宴会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放松、愉快的气氛。
虽然还有一些人惊讶于绵月夜晴的“幼年期”,不过在看到男孩向她们友好地举杯微笑之后也纷纷报以笑容。
“爸爸,那些大姐姐都是谁啊,她们都好漂亮呢。”绵月银姬盘坐在男孩和美宵之间,此刻抓着看上去是哥哥但其实是父亲的绵月夜晴的衣袖,一下一下地摇晃着。
“呵呵,小家伙嘴真甜呢。”正和月夜见对饮的八云紫露出了笑容。年纪小小的就很上道嘛,将来肯定前途无量。
纤纤玉手动作的幅度不大,八云紫一仰头,就将杯中酒液一饮而尽,与月夜见对视一眼,两者都露出了莫名的笑容。
那其中的意味很明显:过去的事情已不必再提,一切都会在幻想乡中迎来新篇。
而男孩没有去看自家母亲和八云紫的对峙,他只是在想,如果自家女儿喊了八云紫姐姐,然后又喊自己爸爸,嘶——
绵月夜晴立刻把这个问题摁死在脑海里,并下定决心不再响起,而称呼的事情,就顺其自然吧。
戳戳。
凉凉的触感突然从自己脸上传来,绵月夜晴扭头,只见夜落站在自己的肩上,鼓着小脸戳着他的脸,像是在埋怨他这个失格主人把她忘了,当然也可能是责怪他忘了——
“夜晴。”爱丽丝在男孩的身边坐下,之前坐在这里的稗田阿礼去和慧音聊天了。少女的脸颊微红,也许是刚刚饮了一杯佳酿的原因,但也许不是。“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很不错。”
两人之间无需什么寒暄,也无需客套,因为他们本就是好友,而这样的关系未来会变成什么样子尚未可知。
男孩将夜落捧在手心,小人偶蹭了蹭他的手指,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颜。银姬看到之后,立刻扑了上来,两只银毛立刻在毯子上滚作一团。
“对不起爸爸,银姬用力太大了。”乖女儿先是老老实实地道了歉,然后双眼放光地问道,“爸爸!这是什么呀,能让银姬看看吗?”
夜落刚才是扒住了男孩的头发才没有飞出去,这会儿看着罪魁祸首的样子,她只是叉起了腰,小脑袋一扭,就差开口说一声“哼”了。
这样人性化的行为让银姬更感兴趣了,她戳了戳这只小人偶的脸,然后将她捧在了手中。后者也能感受到面前的女孩与自己主人的密切关系,同时也没有感受到什么恶感,于是也就没什么反抗。
男孩将目光投向爱丽丝,金发少女微微一笑,“我增强了夜落的能力,现在她也可以做出和人无异的动作,表达出和人一样的情感。”
绵月夜晴点了点头,“谢谢了,爱丽丝。”
“无妨。”人偶师小姐摆了摆手,看着银姬脸上的笑容,挑了挑眉,“我说啊,夜晴你有没有考虑过小银姬将来的能力发展方向啊?”
“咦?”绵月夜晴愣了愣,他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件事,“没有呢。不过爱丽丝,我才刚刚清醒不久,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处理呢。”
“但是,我觉得银姬将来无论想发展成什么样子都无所谓,只要她开心就好。毕竟……”
绵月夜晴露出了神气的笑容,“有我们给银姬兜底,任何问题都不用惧怕的。”
哪怕绵月银姬将来只想学她某个姑姑的行为,当个宅在家里的咸鱼也无所谓,因为绵月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停止对她的爱护。这其实是一种溺爱,但也是一种底气。绵月家的人都护犊子,也有能力把家里的小辈养成废人。
“唔……这倒也是。”爱丽丝拍了拍他的肩,“不过,如果银姬对人偶制作方面感兴趣,尽管来找我就是了,我一定会将她培养成最出色的人偶大师的。”
男孩闻言,随即应了下来,“那倒不可能。因为爱丽丝就是这世界上最出色的人偶师了,银姬的手艺再好,也超越不了她的老师啊。”
这话也许有些打击孩子的情绪,但是男孩在心中就是这么认为的,无关奉承之类。而且就连银姬也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对爱丽丝说道,“没错,爱丽丝姐姐的技术是最强的!”
“啊哈哈……”爱丽丝干笑几声,不过却没有推脱。身为名义上,同时也是事实上的此世第一的人偶师,爱丽丝·玛格特洛依德自然是骄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