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噬者仪典?”
蕾米莉亚的手臂支撑着自己的小脑袋,另一只手则摇晃着盛了红酒的高脚杯,“帕琪,你是说,现在幻想乡里发生的几起失踪案件,都是这本所谓的‘仪典’干的吗?”
“仪典就算再强大,也只是一本魔导书而已。”坐在蕾米莉亚对面的帕秋莉一直翻阅着手里厚厚的一本书,连头都没抬一下,“虽然我曾听说有些极为神秘的魔导书会产生自己的意识,但是这一次的‘噬者仪典’应该是由人力催动的。”
“也就是从我们过去的家乡来到这里的魔法使们。”
说到这里,大魔女的眼神有些复杂,“仪典”这类十分强大的魔导书只可能在自己的家乡,那群魔法使那里。也就是说,幻想乡面对的敌人,是自己的同乡们。帕秋莉虽然已经活过了很多岁月,但难保自己当初的熟人会不会也活到了现在。如果是这样,那么仅凭自己可能是无法解决这件事的。
当然,帕秋莉完全没有考虑过怎么面对旧日的友人们。在她看来,只要站在了自己的对立面,“友人”的身份剩下的唯一一个效用,那就是让自己在揍她们的时候稍微下手轻一点。
她已经脱离那个地方很多年了,现在的帕秋莉·诺蕾姬,只是一个在红魔馆静心研究的魔法使而已。
“人力催动啊……”蕾米莉亚露出了感兴趣的笑意,“也就是说,这又是一场异变,而且还是发生在外界,影响到幻想乡内部的异变。”
“我开始好奇八云紫要怎么解决这件事了。”
帕秋莉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道:“我已经和八云紫谈过,解决异变的人选中,会有我的一份。”
“咳咳咳咳!”小吸血鬼被刚入口中的红酒呛了一下,她的侍者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帮她拍打着后背,并将洒出的红酒擦拭干净。整理好了仪容,蕾米莉亚瞪起了眼睛,“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我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帕秋莉手中的书又翻过了一页,“因为我和八云紫交谈的时候,蕾米你正在睡觉。不过,我想咲夜应该是知道的。”
“是的,大小姐。”一旁的十六夜咲夜微微颔首,“在下的确知道妖怪贤者大人的来访,并且在大小姐起床时已经将此事告知。”
“只是,大小姐似乎只是‘嗯’了一声,随后就没有再提起了。”
闻言,蕾米莉亚呆滞了片刻,随即,图书馆里就传遍了某小吸血鬼无能狂怒的叫喊声。
“啊啊啊啊啊!那个死老太婆!居然趁我不注意诱拐我红魔馆的人!”
一旁,十六夜咲夜和帕秋莉对视了一眼,皆是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无奈。
香霖堂,大门。
森近霖之助依靠着门框,脑袋低垂着,似乎陷入了某种沉思。远远地望去,还以为是这个男人背靠着门框直接睡着了。
从那一天魔理沙来过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自家的店员了。起初他以为是朱鹭子到村子里去玩了,但是转念一想,这只小小的读书妖怪并不是什么随性的家伙,她在做什么之前一定会和自己先提一下。
又过了几天,实在是按捺不住内心焦虑的霖之助准备关店,出去把自己的店员找回来。他的心中,一直有一种淡淡的不安感。于是他在人间之里中,听到了“最近似乎有一些失踪案件发生”的传言。
那一刻,森近霖之助的不安感得到了验证。
现在他靠在自己家的大门上,心中盘算着这件事情该如何处理。对于朱鹭子,无关个人感情,他还是很希望这家香霖堂可以多一个人在,这样的话,这个道具商店应该会更有生气一些吧。而且森近霖之助本人,也已经习惯了朱鹭子泡的茶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突然损失了一个好店员,未免有些令人愤怒。
关于这次失踪事件,根据他打听到的消息,似乎集中在幻想乡的小妖怪们身上。比如经常在村子里晃悠的那个叫秦心的能面妖怪,喜欢吓唬别人但总是被反吓的多多良小伞,给神灵庙看大门的幽谷响子,甚至就连旧地狱的那个桥姬都消失了踪迹。
这是一场针对妖怪们的大范围消失事件。目前还没有什么强大的妖怪消失的消息,但是如果这样的事情不得到遏制,将来情况难免会恶化到无法预料的地步。既然是这样的恶性异变,那么妖怪贤者一定是在时刻关注的。
他需要找八云紫商量一下。对于自己的那个小店员,男人不知道该如何形容,但是,至少一个“家人”应该是足够了。他要把她带回来,这样的决心就已经足够了。
森近霖之助思索了一番,朝着天上喊了一声:
“贤者大人,我希望使用您之前答应我的一个条件。”
话音落下,周遭并无变化。但半妖知道,八云紫的隙间一定已经在暗中观察自己,于是他继续说道:
“贤者大人,我希望在解决异变的人选中,加上我一个。”
漆黑之色一闪而过,恍惚间,他似乎听到了一声轻笑,以及一声淡淡的话语。
“可。”
这下,事情就没问题了。虽说以自己半妖的实力,达不到幻想乡的平均线,但是自己可是个道具商店的店长,那么有一些防身用的道具,应该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森近霖之助身后的柜台里,静静地陈设着一柄长剑,锋利的刃尖之上甚至还闪着点点寒光。
是啊,哪个普普通通的半妖会在远离人烟的魔法之森边缘开道具商店啊?
博丽灵梦最近很烦,烦透了。
幻想乡到处都有失踪事件发生,但是她却完全没有解决异变的头绪。失踪的妖怪之间唯一的相同点就是实力弱小,属于一般的中下级妖怪。除此之外,她们所属的势力,所处的位置,都完全没有共同之处。就好像这只是一个无差别绑架犯在专挑幻想乡里的软柿子们捏一样。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认真修习,灵梦现在可以借助大结界的力量,去探测那些“不属于幻想乡”的波动。博丽大结界在当年由初代巫女和八云紫一同建立,也因此只有八云紫和历代的博丽巫女有权限对大结界的认知作以调整,并且博丽巫女的权限甚至比八云紫还要大,而且八云紫只有检测和查看的权限,并没有调用力量的权限。
对于灵梦来说,只要是不熟悉的气息,就可以被认为是“不属于幻想乡”的,而在这之上,大结界甚至可以做到简单地探测这种气息是否带有恶意。所以这段时间,一些地方已经形成了认知:不管是在任何时候,只要看到博丽灵梦毫无征兆地来了,那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而其中,最难受的还是灵梦。本以为自己已经变强了一些,但是当她感受到未知的气息,从神社里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往那边去赶——甚至连亚空穴都用上了,但是每一次她都没有赶上。那样的气息只是持续了一瞬就消失了,随之消失的还有某个妖怪。
这不怪她。毕竟仪典的发动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在一瞬间就可以起效,但是灵梦的心情还是极度糟糕。
“滴答,滴答……”
有雨滴落下的声音,渐渐地,滴答声连成一片,一阵瓢泼大雨降下,给幻想乡披上了一层迷蒙的雾气。原本晴朗的蓝天现在也是一片灰暗,阴沉无比。博丽灵梦双手撑着脑袋,盯着神社院子里溅起的水花,一时间分了神。
“噼啪,噼啪……”
天更阴了,完全无法分辨现在的时间,不敢想象在一个小时之前,幻想乡的上空仍是蓝天白云,阳光明媚。灵梦看倦了雨,索性直接向后一躺,后背隔着单薄的巫女服与地板触碰,给她带来了一丝凉意。
突然,某种感觉在她的心中一闪而过。灵梦的表情瞬间一变,抓起手中的御币,不顾外面的倾盆大雨便冲了出去。
妖怪之山,山腰处。
“呜……雨好大。”躲在一块巨石下面,键山雏苦恼地仰望天空,只见阴沉似水的天穹如同一滴重墨,令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垂下的雨丝又如条条绳结,在这小小的避雨处外面布下了天罗地网。
这位可爱的厄神大人今天本来是要去继续收集雏人偶的,对她来说,带走雏人偶,带去众人的不幸,是自己的职责。虽然幻想乡中几乎无人能够理解厄神的善意,但是疏远和恐惧并没有阻止她的想法。虽然她的周身总是弥散着一股淡淡的黑色烟气,就像是一个恶灵一样,但是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如果键山雏是恶灵,那么这世上也就没什么好人了。
“今天没收到雏人偶,大家一定会因为厄运而困扰的……”键山雏担忧地望着自己要去的方向,她平日里总是去河边寻找这些人偶。可惜今天天公不作美,自己才刚出发不久便下起了大雨。
“那我接下来要怎么……哎?”正在发愁怎么办的厄神小姐,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发出了淡淡的荧光——但这不可能啊,自己的身体周围,最多只会有象征厄运的气息环绕才对。但是不容她多想,一阵心悸猛地袭上心头。
“!”键山雏一时之间天旋地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只觉得有条条荆棘从自己的体内攀附而上,轻轻环绕在自己的心间,然后……
突然收紧。
“啊!!!!!!”
一阵惨叫传出,刚刚赶到附近的博丽灵梦瞳孔一缩,慌忙紧追而来。于是她看到,自己曾经见过的,那个善良美丽的厄神小姐,正流着眼泪,半跪于地上,绝望地揪住了自己胸口的衣料。她似乎看到了灵梦,但还没来得及做些什么,身上的荧光便粲然一闪。博丽灵梦自知不妙,下意识地发动了亚空穴,向键山雏的方向伸出了手——
什么,都没有碰到。
在博丽巫女呆滞的双眼之中,那个绿发的娇弱身影就此消失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