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说……我们这群魔法使,全部都是受到了某个人的诅咒,导致我们就像是个不会停歇的机器一样拼命地研究,连自己的本来的目的都被淡化甚至遗忘了?”
就在刚才,梅连娜简单的几句话直接颠覆了欧若拉的认知,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嘿,听着,虽然我很想相信你们两个的说法,但是这——”
“如果是现在的话,情况要稍好一些。”随即,梅连娜便打断了欧若拉的话,使她微微地睁大了双眼,“从帕秋莉她挣脱了这样的枷锁之后,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再进入这样的狂热状态。我们每个人都可以感受到,对于自己手上的研究,我们变得对它失去了兴趣,或者说是失去了绝大部分兴趣。”
“当然,如果真的有谁还想继续自己的研究,那么她也不会像以前的西尔维娅那样,毫不犹豫地拿自己的性命去做实验。某种程度上,这样的变化也算是侧面印证了帕秋莉的说法——只是当我们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已经毫无踪迹可寻了。”
“这么多年过去,我们早就放弃了寻找她的行动,但我们没有人相信她会出什么事情,毕竟她可是我们之中最强大的人啊。现在突然就得知了她的踪迹,说实话,我很高兴,但也很害怕,多年不见的老友,再次碰面时变成了死对头什么的——”
奈莉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们:
“别怀旧了,梅连娜,欧若拉,今天派出去监视的那三个孩子到现在都没有和我们联系,一定是出事了。”
欧若拉看了看一旁的表,这才发现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那,我去那边看看?月曜魔法赶路可是很快的。”
“可以,一旦有任何情况发生,立刻把消息传给我们,我和梅连娜会随时出动协助你们。”奈莉点了点头,欧若拉站起身来,亮银色的魔力迅速凝聚、变形,构建起了一个空间传送术式,她向两人轻轻点头,随后便踏入其中。银色的光芒一闪而过,欧若拉消失了。
梅连娜愣愣地盯着她消失的地方,良久才像是突然缓过神来似的,“你说,要是我们这次,真的和帕秋莉碰上了呢?”
“……我不知道,我甚至都没有想过该以什么样的表情去面对她。”奈莉摇了摇头,“我想,对于她来说,当初没有选择和她一起离开、脱离那个意志束缚的我们,已经算是一种背叛了。”
“在这件事情上,只有帕秋莉她一人是看得最清楚的——就连米洛尼都未必有她清楚。那个小丫头天天神神道道的想要看破所谓的命运,但到头来还不是和我们一样,摆脱不掉那个人的低语?”
“想开点,说不定这次不会有我们想的那样复杂,我们的工作已经快要结束了,赶紧把它完成就可以离开了——”
两人的谈话戛然而止,因为门再一次被打开了,没有敲门声,也没有询问声和招呼声,就那样直接被人从外面推开了。而两位魔法使,甚至根本没有注意到有人在靠近,直到门发出了声响才反应过来。
“我想,你们可能要在东瀛多呆上一段时间了。”紫色的长发垂至腰间,她的头上不知何时又戴上那顶绣着一个月牙的魔女帽,虽然它看上去更像是个睡帽。此刻两人终于看清了来者的样貌,来人那双紫色的眼眸中正倒映着她们因过于震惊而有些呆滞的面孔。她轻笑一声,“怎么,这么久不见,难道你们就只打算这样傻愣着,不和我说些什么吗?”
帕秋莉·诺蕾姬手里拿着一本魔导书,微笑着看向两人,并且顺手把身后的门给关上了。
“哦,如果你们想知道我是怎么进到这里而不被发现的话,我的答案是,隐藏身形气息的魔法加上隔音魔法,就足够混淆你们在外面布置的所有法术了。”帕秋莉指了指房门,“你们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敌人中有魔法使的存在,布置的防御干扰类魔法都是较为简单的,完全松懈了啊,梅连娜,奈莉。”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对方念出,两位魔法使这才从惊愕中反应过来,奈莉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而梅连娜则露出了无奈的苦笑,“好吧,不愧是你,帕秋莉。我想现在,这个屋子的外面已经被封上了吧?”
“封上倒不至于,我只是加了一层隔音结界,外面的人是听不到里面的声音的。”帕秋莉摊了摊手,露出了平和的笑意,“毕竟,我们当中应该没有人会愿意,老友时隔多年的重逢会被其他人打扰吧?毕竟我可是卡着你们的那个同伴离开的时间过来的。”
“帕秋莉,你比以前更加强大了啊……”感受着对方那深不可测的魔力气息,梅连娜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而奈莉也终于活动起了自己的身体,她跳下椅子,直接冲向了帕秋莉,然后——
一把抱住了她。
“帕琪!我好想你啊呜呜呜~~~……”
居然直接扑进她的怀里哭起来了!
梅连娜吃了一惊,随即摇了摇头,“奈莉,放松点,你失态了。”
帕秋莉也吓了一跳,但最后表情还是缓和下来,抚摸着自己怀里姑娘的脑袋,“好了好了,我也很想念大家的,不要哭了,不然好不容易找到的聊天时间又要没有了。”
好一阵哄之后,奈莉终于停止了自己的哭泣,但是眼睛还是红红的,脸上的泪痕倒是擦干净了。而梅连娜趁着这段时间,泡好了一壶茶水,给她们几个都倒上一杯,便坐了回去。她现在倒没有什么警惕感,反正坐在自己对面的是老朋友,就算帕秋莉真的要做什么,她也不会选择偷袭什么的方式。三人都清楚,老友重逢,该聊天的时候就应该好好聊一聊,不搞那么多心机。
于是这个房间里的三位魔法使虽然分属两个阵营,但是她们之间的气氛却很好,谈起了自己这些年经历的一些事情,期间还不忘埋汰某些她们都认识的人几句,当然是开玩笑性质的。帕秋莉讲述了自己这些年以来的旅程和经历,而梅连娜和奈莉也说起了其他帕秋莉友人的现状和丽泽镇的发展情况。
“帕琪,你现在呆在那个幻想乡里,有没有想过再回家那边看看啊?”这个问题奈莉问的非常小心,“大家都在盼着你回去呢。”
帕秋莉只是笑着,把自己杯中剩余的一点茶水一饮而尽,“家?我现在住的地方就很不错,也可以算是一个家吧。”
虽然她说的轻描淡写,但在她的心中,这两者到底各占了多少比重,恐怕只有帕秋莉一人明白吧。奈莉的眼中有什么暗淡了下去,而梅连娜则无奈地摇了摇头,站起身来直视着帕秋莉的双眼,“我想,帕秋莉你今天来,可不只是来和我们聊天的吧?”
帕秋莉沉默了一下,随后轻轻点了点头,“和你想的一样,幻想乡已经开始调查此事,而我则是主动要求出来调查的。我想这其中的原因,你们应该很清楚才对。”
话说到这里,帕秋莉的眼中已经不再有之前的笑意,转而以怒意代替:“你们用来捕捉幻想乡妖怪的道具,毫无疑问就是《噬者仪典》!你们怎么还敢使用它?当初西尔维娅的事情难道没有让你们提起任何的警戒心吗?”
那个时候,帕秋莉的友人,月曜魔法使西尔维娅进行那个法阵的一个重要道具,就是《噬者仪典》。而令帕秋莉更加愤怒和懊悔的是,这本仪典,是从自己家的老房子里找到的!而西尔维娅,正是在这本书中看到了梅林留下的那个想法,才会像是着了魔一样的拼命去完成它——
“所谓的创造神明,根本就不是我们应该触及的领域。随着世界的发展,神的落幕是必然的,我们怎么可以违背这颗星球自己的发展规律?”
梅连娜和奈莉并没有反驳自己面前怒气冲冲的紫发少女,因为她们知道,帕秋莉·诺蕾姬的话是对的,是理性的,魔法使们现在正在做的,对这颗星球来说就是完完全全的叛逆之举。因为她们认为,创造出一个神明,就会导致非常识的逆流,虽然幅度很小,但这样的变化如果可以得到持续的叠加,将会对世界的常识性产生逆流——也就是所谓的神秘复苏,到时候这颗星球就会退化回非常识侧的时代,弱肉强食的时代。
但这是不应该的。一颗星球的发展道路是不可能被渺小的人力所逆转,这样做的唯一结果,就是导致星球的停摆。
“帕秋莉,我没有别的可说的,我只能向你保证,这是最后一次。”沉默片刻,梅连娜缓缓开口,伴随着她周身魔力气息的急速上涌,“无论这次是否成功,丽泽镇都不会再进行相关的计划或是实验——我以自己的人格向你担保。”
“所以现在,就请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帕秋莉——你不该一个人闯进我们的据点的。”
奈莉没有说话,但她很显然也进入了战斗的架势。但是帕秋莉却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凭你们两个,确定可以打得过我?”
“不试试怎么知道?”梅连娜随口回道,“更别说,外面还有那么多的学生,她们——”
“她们不会回应你们的,梅连娜。”帕秋莉此刻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你们觉得,我为什么要在房间周围留下一个隔音结界?”
两个魔法使先是一愣,随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奈莉冲出门去,只见院子里面东倒西歪的,躺了好几个魔法学徒,而在一旁,有一些人正把她们捆起来。
“是这样啊……不只是外面听不到里面的动静,里面也听不到外面的打斗声。”梅连娜轻叹一声,“所以,我们三个之间甚至还没有正式发生冲突,结果就已经见了分晓吗?”
“虽然我也不想,但是梅连娜,奈莉,还是请你们配合一下吧。”身后,帕秋莉平淡的声音传来,“和平解决这件事,才会是没有任何人受伤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