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目前就是这么一回事了,祸巫女就像是突然打开了什么奇怪的开关一样,一直咧着嘴,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她在正常地行走,不紧不慢的架势让人以为她已经胜券在握。而实际上,目前的情况也确实如此了。
原本由妖怪贤者设置的结界已经被祸巫女夺取了控制权,并且把这里变成了她的领域。如果抬头望天,就会发现原本星星点点的黑夜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的天空,阴沉而又压抑。那天幕仿佛近在眼前,又似乎远若云端,令人被沉重的压抑感裹挟住而喘不上气。
祸巫女漫步而行,身上破破烂烂的巫女服已经在一团暗红色火焰的灼烧过后变成了一身黑色的和服,令原本看上去像是个战斗巫女的少女身躯如今像是个深闺大小姐一般。虽然那和服未遮住的如雪肌肤看上去是如此的柔弱,但那不过是假象而已。
至少那看似脆弱易折的手臂,可以轻而易举地打穿墙壁。
现在,这位杀人鬼就在空旷的废墟之中游荡,并逐渐往还比较完好的建筑区走去。她的笑容逐渐收敛,维持在了“微笑”的程度。没人知道这不详的化身心里在想些什么,但是很显然,在这片已经归属于她的领域之中,祸巫女很轻松地找到了自己的猎物。证据就是,尽管她一直在移动,她那猩红的眼眸,却一直盯着一堵墙壁。而在这个方向上,不知隔了多少面墙后,冴月麟、绵月夜晴和玛艾露贝莉·赫恩就藏身在一个饭店里歇脚。
饭店的旁边就是一个便利商店,三人从那里获得了足够的水和事物。冴月麟已经许久没有进过食了,她已经习惯了不吃饭的日子。不过在绵月夜晴的要求之下,还是勉强吃下了一块面包。
这点能量连够我跑十秒的份都没有……冴月麟一边享受着男孩的关心一边小口嚼着面包,就好像这随处可见的商品对她来说是什么珍惜药材似的。虽然她并不是很想吃,但谁让这是自己的爱人送来的呢?
而绵月夜晴和梅莉都耗费了很多的精力,尤其是梅莉,她才刚刚成为妖怪,身体的习惯仍然是完完全全的人类习性。所以在消耗了大量精力之后,这丫头可是饥肠辘辘,连啃了三个牛角面包,还一口气灌了半瓶水——总而言之,就是把之前在幻想乡一行人面前树立起来的淑女人设全部推翻了。
“在这个空间里我们的感知能力都大幅下降了。”终于把面包吃完的冴月麟小姐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地梳理着目前的情况,“这里是属于祸巫女的领域,一切都是对她有利,而对我们则十分不利。现在我们完全无法预料那家伙会从哪里杀过来,而且我们的能力也都受到了压制,要反击的话可以说是极为困难了。”
对于绵月夜晴和梅莉来说,身处这个领域之中后,他们的力量就下滑了一个档次,原本就不是祸巫女的对手,现在更是被削弱到了豆芽菜的程度。而冴月麟受到的压制虽然也有,不过她仍然有与祸巫女一战的能力。
问题在于,这里现在是祸的领域。冴月麟虽然有很大把握保证自己与祸巫女对峙而不败,但是这样一来,她就没办法保护绵月夜晴和梅莉了——他们两个在这里随时会因为环境的针对而受到伤害。就比如之前三人逃走的时候,某些楼层突然发生坍塌,导致几人差点掉下去啊,或者走着走着天花板突然掉下来了,差点把他们砸成肉饼啊,种种不幸到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实在是令人担心他们的安全问题。
“因为‘祸’是不详的象征,所以在这个祸的领域之中,我们的幸运值都被削减了吗……”绵月夜晴倒是很快就想起了一些关于祸的信息,“所以我们刚才才会遭到那么多倒霉的事情啊。”
“说的不错。”冴月麟点了点头,回想起当年她曾参与的某些关于“祸”的事件,“祸的不详是有一定限度的,越弱的人,其受到的影响就会越深。而相反,一些强者甚至可以无视这样的影响,在不详的影响下来去自如。目前看来,我虽然也受到了影响,但是程度很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是你们两个就不一样了。”
冴月麟看向绵月夜晴和梅莉的眼神变得严肃了一些,“祸的不详,其每一次引发的事件都具有致命性,也就是说它对你们施加的不幸会处心积虑地致你们于死地。并且这样的影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逐渐加深,这样一来……”
“我们被不详杀死的可能性会越来越高,直到真的被它害死。”梅莉的声音有些颤抖,她闭上了双眼,但是男孩仍旧能看到她的眼皮在跳,她似乎正在承受极大的恐惧感。
冴月麟看着陷入恐惧无法自拔的梅莉,撇了撇嘴,“我去观察一下祸巫女的动向,你们两个可以再歇一会儿。”说罢,便径直离开了这里。对她来说,唯一要确保安全的就是绵月夜晴,至于另一个据说刚刚成为境界妖怪的丫头?抱歉,那谁啊,不认识。
“不,不会的,我们还有时间,一定可以——小心!”男孩刚刚想要给梅莉打打气,耳朵却突然捕捉到了某种极为细微的“嘎啦”“咯吱”的声音。想都没想,绵月夜晴拉住少女的手,将她使劲往自己这里一拽——
饭店里那盏巨大的吊灯径直朝着梅莉刚刚站着的地方砸了下来,“哗啦”一声,上面的玻璃装饰摔得粉碎,晶莹的玻璃碴子四溅,像是一团巨大的水花爆开了一样。不过现在绵月夜晴似乎无法在意这些事情了,现在的他仰面躺在地上,看着与自己近在咫尺的少女的脸庞,陷入了思考。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呢?某个身体虽然变小了,但是潜意识里仍以为自己是个正常年轻人体格的笨蛋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认知偏差。但是很明显,因为自己拉住梅莉的那一下力道过大,少女的身体在撞上了自己之后,孩童的身体是支撑不住成年女子大学生的身体的,于是便压着自己一起往后倒去——就变成了现在这种女上男下的体位。而且,自己现在的力道还没有梅莉大,根本就推不动她。
“……”男孩张了张嘴,想了想,出于转移一下注意力的目的,还是问道:“没事吧,梅莉?”
但是很显然,梅莉小姐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并导致了大脑思考的宕机。男孩无奈,刚想再唤几下,却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被抱住了,整个人陷入了一团柔软的肉体之中。
没错,梅莉小姐在大脑宕机之后,做出的第一反应就是把眼前这个自己很中意的孩子紧紧地抱在怀里,那样子看上去就像是个死守宝藏的巨龙一样。而且她还很“贴心”地把男孩的脑袋露了出来,这就导致原本就很近的两人如今更是差一点点就要贴上的程度。
“……梅莉?你还好吗?”但是明明是这么旖旎的场面,绵月夜晴却一点感觉都没有。这当然不是因为他产生了什么奇怪的爱好,纯粹是因为,现在紧紧抱着自己的这名少女,身体正微微颤抖着。与其说是她在和男孩亲近,不如说是她正在向面前的绵月夜晴寻求温暖,寻求呵护。她的眼中不知何时已经渗出了晶莹的泪珠,其中几滴甚至滴在了男孩的脸上。
“我好怕,我好害怕,我们随时都会死掉……但是我不想死,我还想继续活下去啊……”微弱的哭诉声在自己的耳边响起,却如惊雷一般震醒了绵月夜晴,令他意识到,不管获得了多么特别的力量,名为玛艾露贝莉·赫恩的少女仍旧是一个过了二十年普通人生活的“新生儿”。成为妖怪后的她一定会成长,但那并不意味着非要是今天。“我还想见到莲子,我才刚刚选择了新的道路……我想和夜晴在幻想乡里相亲相爱……”
男孩的脸上带上了某种男妈妈一样的微笑,哄着抱住自己的少女,聆听着少女心中各式各样的愿望……等一下,刚才是不是混进去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绵月夜晴的手指抚上了梅莉的发丝,看着金色的柔顺长发在自己的指间滑过,他轻轻地开口:“没事的,梅莉。你的愿望都会实现,你会活下来,享受自己接下来的别样人生……无需害怕,因为我们都会在你身边,我会一直守候着你,陪你走出自己想要的生活的……”
“梅莉,你会成长的,无论这个历程是一帆风顺还是艰难坎坷,我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哪里都不去,哪里都不去……”
“夜晴……”梅莉终于开口了,那氤氲的双眸直直地凝视着男孩,声音很小而又模糊,令人无法分辨其中的情感,“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真的,哪里都不去吗……”
男孩没有回话,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梅莉仔细地看着面前男孩的脸庞,似乎像是在端详一件稀世的珍宝,怎么看都看不够的样子。
哪里都不去啊……夜晴哪里都不去,会留下来一直陪着我呢……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一定要留在我身边哦,一定不要随便乱跑哦,一定不可以去我找不到的地方哦……不然的话,人家可能会按捺不住自己的内心,不顾一切地把你绑在我身边哦……
玛艾露贝莉·赫恩笑了,在那双被泪水模糊了的紫色双眸之中,某种疯狂的种子已经悄然种下,并且被她隐藏的很好。
在她的内心,有什么事物被悄然改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