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露易丝的视线看过去,申屠珏也发现了远处蠕动着前进的东西。
“尸潮?!”
“先别急。”
澪走到栏杆边上远眺前方。
“感觉他们好像有点奇怪......”
“他们不是丧尸......”
露易丝绯红的眼眸远远地凝视着前方,发动了【绯玉之瞳】后,她的视力能够得到极大的提升,但就算能够看清楚前面是什么,在主观上她却有点难以相信。
“......那些家伙是人。”
“什么?”
“啥?”
三人都带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她。
而在申屠珏等人所看不清的人群中,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男人还是女人,衣着整洁或是蓬头垢面。
他们无一例外地在虔诚地祈祷......
“And the
light shineth in darkness; and the darkness comprehended it not。”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And so the
Word became flesh and took a place among us for a time; and we saw his
glory--such glory as is given to an only son by his father--saw it to be true
and full of grace。”
( 道 成 了 肉 身 住 在 我 们 中 间 , 充 充 满 满 的 有 恩 典 有
真 理 。 我 们 也 见 过 他 的 荣 光 , 正 是 父 独 生 子 的 荣 光 。)
“I indeed
have baptized you with water: but he shall baptize you with the Holy Ghost.”
(我 是 用 水 给 你 们 施 洗 , 他 却 要 用 圣
灵 给 你 们 施 洗 。)
“而现在!”
身着黑衣胸前挂着十字吊坠的神父仰起头以拥抱太阳的姿势伸出双手。
“而现在!你们已经见识了神的伟大!祂已经庇佑你们不受邪灵侵害地来到此地。”
人群向神父投去满怀热忱真挚眼神。
周围当然有丧尸在游荡,神父的也同样丝毫没有掩盖自己激昂的声音,恰恰相反,为了让每位信徒都切实地感受到这份热诚,他的声音甚至洪亮到让嗓子发哑。
但是丧尸没有攻击他们,就好像是空若无物一般地继续无目的地游荡。
“而现在!请你们看看这些浑浑噩噩的羔羊吧!为了更伟大的理想,他们已经先你们一步献出身躯。我的孩子们啊!不要畏惧!你们每人的贡献都是难能可贵的,切忌畏惧,此刻片刻的对痛苦的忍耐,将让你们的精神得到飞升!”
神父话音刚落,前一刻还无意识地游荡的是尸群们突然扭头看向这边的人群。
“呃啊啊啊啊啊!!”
鲜血飞溅,但是无人惨叫。
这是一场狂乱般的感染,是惨无人道的屠杀,但是被害者却浑然不觉,只是静默地忍受着。
直至最后,除了神父,不剩一人的眼中还残存这理性的光辉。
尸潮像是受到了指引一般,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如同黑云般前来的人群又如同潮水般地退去,唯留神父一人伫立原地。
“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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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生什么事了?”
从阴影中浮现的徐浩麟看着全都阴沉着脸的另外四人,百鲲简单地和他讲了刚刚他们的所见。
“也就是说......有人在人为的操纵丧尸?”
“是这样......”
露易丝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指甲。
“而且我之前就很奇怪,为什么军队驻扎的金门大桥一直都会有尸潮前来冲击。起初我以为是被感染的遇害者数量很多,但是就算再多,也不至于全都会汇集到这边来才对......”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
“现在看到它们移动的方向,我想我是知道答案了......”
“那个神父......他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神父带领众人前往此地,然后再让丧尸将他们感染。
整个场景看起来就像是某种令人心生恐惧的仪式一般。
申屠珏望向这个诡异仪式的场地,大片新的血迹残留在了那里。
“不管怎么说,教会现在都脱不了干系,我们的任务目标应该还安全吧?”
“都好好地待在下面了呢,听到你那么慌张的声音,我没敢把他们也带出来,自己先上来了。”
“那就好。”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
徐浩麟看着露易丝。
“先把你们都送回去吧,我会向军队汇报这件事的,之后就交给我们处理好了。”
“我想也是。”
随后众人从徐浩麟上来的楼梯又回到了楼下,打开门锁后见到了米切尔等人。
“见到你们真好......我是想这么说的,但是为什么还有小孩?”
米切尔看到申屠珏等人之后疑惑地问道,而提问的对象当然是在场中唯一穿着军装的露易丝。
“这几个也是顺路救援的人,而且他们也有自保能力的,放心吧,最后来营救的直升机位子肯定是够撤走你们的。”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但是......为什么他们是空手的呢......”
看来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在关注着御灵师的事情呢。申屠珏有些无奈,但是也可能是对方单纯没有联想到这方面罢了。
“队长,他们应该是御灵师吧?”
卡钦斯基指了指徐浩麟。
之前他潜入仓库门内和出去的时候都是利用阴影进行移动。
“哦哦,原来是这样,抱歉啊,说实话我还是有点难以相信这种超能力什么的居然真的存在在这个世界上......”
“无碍,总之我们现在就出发吧,早点离开也能早点回去,我的首要目标是确保你们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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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就是会充满意外的。
咱其实是知道这一点的,就比如说咱突然就遭遇的意外,让咱变成了如今的这副模样。
咱其实是知道的。
没有因素是绝对可控的,意外总是会存在的。
一声枪响,伴随着硝烟的味道,以及飞散的血液,还有倒下的躯体。
再然后是怒吼,惊叫,咒骂。
然后现场留下了更多具其他人的尸体。
有被利爪刺穿喉咙的,有被刀刃刺死的,有被拳头生生殴打至死的,也有被念力重压下身体直接爆开的。
他们四个一定很饿。
可能从这次危机爆发之后就一直没有吃上好东西过。
饥饿驱使着原始本能的解放,也是让本我的解放。
所以他们冲出来了,像是野兽一般地袭击突进,然后殒命于此。
像是野兽一样只为了填饱自己的肚子,只为了驱散那份饥渴而发了疯。
米切尔和卡钦斯基沉默地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马克。
他已经没救了,就算米切尔和卡钦斯基冲上去用拳头把开枪的人殴打到头破血流鼻青脸肿最后咽气了他也没救了。
子弹穿透的是脖颈,大动脉失血根本无法挽回。
不要凝视将死之人。
特别是那种眼神中会传达出无限对生的渴望的将死之人。
他的抽搐,他扭曲的脸,他的挣扎都是没有意义的。他对死亡的恐惧,他对眼前凝视着他的还享受着生的人的羡慕,埋怨,嫉妒。
最后,马克的挣扎停止了,为了防止他也变成那种家伙的一员,百鲲召唤出了火焰,他的身形不会存留下来,最后的骨灰都会飘散在风中。
而作为缅怀的寄托物恐怕就只有米切尔扯下的狗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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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的返程路上就没有再遇到其他的情况,几人平安地回到了原来的楼中。
露易丝已经发出了求救的信息,不过等待救援的前来还需要一点时间。
基地里的大型直升机因为运送部队和物资的缘故,现在正从后方赶回来,而小型直升机则是被派去执行各种任务。
“总感觉......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在等呢......”
澪对着趴在楼顶栏杆上的咱说道。
但是咱没有回应她,咱现在正看着远方林立的楼群。
人类从野兽中脱离出来,逃出了树木草地的丛林,然后又构建了这样的钢铁与水泥的丛林。
秩序和安宁在此构建,但是一旦有人回归了野兽的状态,城市也同样只是另一片丛林罢了。
“这的风景倒是不错啊。”
又一个人走了上来,不过是雇佣兵队长米切尔。
他的中文没有露易丝那么好,所以说话的时候貌似遇到部分词会用英语来表达,虽然很奇怪,但是能够和我们成功沟通。
“是吗?”
咱不知道他想表达的是什么,在咱的眼里,这片楼群林立的场景不是繁荣的风景,是荒芜,阳光下投下悲凉的影子。
米切尔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
我们三人就这样趴在栏杆边上注视着底下。
平和的风拂过,带动咱的发丝胡乱地飞舞,但是我没心情去打理。
“看着马克死去,我想到了一件事。”
“......”
“军队的人回来营救我想必是看上了我们所知的情报,因为我们小队的行动时间和丧尸病毒爆发的时间是基本吻合的,而且最重要的是,上头也不知道我们当初放的箱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
“你和咱说这些干嘛......”
咱有些困惑地看向他,完全不明白他想说的和马克的死有什么关系,也想不到为什么是跟我说。
“如果是提供情报的话,应该去找露易丝哦,她才是部队的人,我们只不过是恰巧被营救的御灵师罢了,这些跟咱应该没关系吧?”
米切尔哈哈大笑了起来。
青壮年的他有着高大的身材,笑起来的时候也像是一头憨厚可掬的棕熊一样,很容易就能让人产生亲近和蔼的感觉。
“就是因为和你们没关系,所以我才觉得告诉你们比较合适啊小姐。”
他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存储条,以及马克的狗牌。
“这是我们当时携带的任务记录摄像头的存储卡,里面记录了当初我们的行动,从头到尾,总之是非常完整的,包括我还有卡钦斯基的,总共只有这么三块了,还有这是马克的狗牌,用它能够证明一下身份什么的。”
“咱不懂啊......这是什么意思啊?”
“小姐,正是因为你们和这件事看起来没有关系,所以把这些交给你们才是最保险的,露易丝小姐她是军队的人。知道吗?像她那样的人总是有使命感在身,在什么时候就突然牺牲了,或者说被牺牲了,这都是毫不意外的事情,而我们则是同样命途多舛了,所以把这些交给局外人,这是为了留一手在此。”
“这样啊......你们怀疑上头的人是吗......”
一旁的澪听着米切尔的话,深深地叹了口气,而米切尔没有回答,或者说笑容就是最好的回答。
“你这么干是要把这孩子给卷进来啊?”
“其实你们可以选择永远保持沉默下去,直至风平浪静......”
咱不是傻子,至少到现在咱算是听懂了米切尔的用意了。
咱接过了米切尔手中的存储卡和狗牌。
“行吧,咱就上了你这贼船了,但是你最好给我开开稳,不要让我不得不得到那个掌舵的机会。”
“那是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