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比赛正式开始后,漠尘试探性地左右望了一眼,而两人也正巧打了个照面。
霎时间,他的手指在键盘和鼠标上飞快地敲击,躲闪的同时还不忘反击。
键盘被打得劈啪作响,在手速这方面,其实漠尘是更快的,因为早年混迹鱼塘,他练就了一双神之手。
漠尘紧盯着对手即将被打空的血槽,在取得胜利的最后一颗子弹射出之时,他的眼前忽然闪过一道黑灰色的身影,这让他即将按下的食指停滞了片刻。
这还不算完,一闪而过的梨花恰好踩到了键盘上的几个按键,本就血量所剩无几的他,屏幕瞬间变为了灰色。
不仅如此,梨花还在不经意间把漠尘一直关着的麦给打开了,这完全是无心之举,它只是想给许久未见的主人展示一下自己抓到的一只耗子罢了。
“卧槽,笨猫,寄!”
漠尘大喊一声,双手捂住脑袋,痛苦面具已经戴在了脸上,他无奈地看着嘴里叼着一只灰色玩具耗子的梨花,又舍不得揍猫猫,只能接过它嘴中的玩具。
“啊,笨猫,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嗯?”
“你以为这样很好玩吗,我键盘上现在全是你爪子上那灰。”
“这就是个玩具,咱们家里头没有耗子,你是刚吃饱了没事做是吧?”
漠尘把玩具老鼠放在桌上,和闯了大祸,要记大过的猫猫四目对视,但梨花只是把爪子轻轻搭在耗子身上,继续展示着自己捕获猎物的英姿。
“喵——”
“嘎吱嘎吱——”
它甚至还按了按爪子下伏诛的玩具,发出一阵奇怪的声响。
这些斥责中带着些宠溺的话语无一例外地传到了英仙座的耳中,她被之前那声大吼吓了一跳,现在才回过神来。
一开始,她还以为这是某人输了之后在嘴硬,可听到那声轻柔的猫叫声之后,这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好像是他养的猫来捣乱了。”
英仙座很快就猜到了一切,听到那略微有些耳熟的嗓音后,她把提醒漠尘让他关麦的话语全部删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屏气凝神地聆听着。
毫不知情的漠尘在被迫给梨花记了一次大过之后,看到拉菲抱着自己不知吃了多久灰的吉他包站在身后,有些意外。
他摘下耳机,挂在脖子上,接过拉菲递来的吉他包,吹了吹上面沾着的灰尘,顺手拉开了拉链,取出带着些木制品气味的吉他。
“怎么拿着这东西过来了?”
“梨花从床底下扒拉出来,拉菲就抱过来让漠尘看看。”
拉菲有些期待地晃了晃头顶的兔耳,见漠尘有些不方便,她赶忙把累赘的大包放到一旁,眼巴巴地看着略显生疏的漠尘。
“还记得一点……稍等一下,帮我去包里把那个小盒子取出来,要调音。”
“嗯嗯,拉菲这就去拿。”
看着拉菲穿着大一号的拖鞋啪嗒啪嗒跑到包边上,抱着吉他的漠尘忽然想起了什么,他转过身看了一下空空如也的聊天框。
这有点不合常理,他还以为好不容易赢了一次的帕尔修斯能激动半天,结果就这。
然而,漠尘并不知道,当英仙座听到拉菲的名字时,整个人就已经呆愣在了屏幕前,她记起那天下午在竞技场里爆杀对手的拉菲。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个拉菲就是……
英仙座觉得可能性很大,因为她以前问过漠尘大概住在哪,那时的英仙座还生活在皇家,近期好不容易找到了一艘远洋轮渡,这才到达了这个古老而神秘的国度。
不过,现在只是每天待在教工宿舍里面,本来还以为出趟远门能让自己的性格有所改变呢。
“唉,还是网络适合我。”
她一只手托着粉腮,另一只手则放在键盘上,看着在窗边入眠的猫头鹰,轻叹一口气,揉了揉发涩的双眼。
【沙漠尘埃:算你赢了,提要求吧】
【帕尔修斯:怎么感觉你不太情愿?】
【沙漠尘埃:你尽量快点,等会我还有点事】
漠尘指的事自然就是自己怀里的吉他了,好久不见它,甚至都快把老伙计忘掉了。
英仙座知道他现在可能不太方便,而且这场比赛赢得太过突然,她忽然忘记了一早就想好的事情。
【帕尔修斯:那你先忙吧,我想好了用啾啾告诉你】
【沙漠尘埃:好】
说罢,漠尘就关闭了显示屏,接过拉菲递来的调音表,开始重新校对被自己荒废了好几年的老吉他。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试着拨了拨钢弦,还是那熟悉的感觉,音质也未曾改变。
梨花蹦跶到了漠尘的肩膀上,亲昵地用小脑袋蹭了蹭他的脸颊,拉菲也用期待的眼神看着漠尘。
这让从未在别人面前演奏过的漠尘倍感压力,他活动了一下手指,清了清嗓子。
“先说好,我这荒了好几年了,弹不好别笑我啊。”
“没关系,拉菲,相信漠尘。”
“喵——”
“你凑什么热闹,下去!”
话虽如此,漠尘还是没有把梨花赶下去,反倒是被贴的更紧了,有些痒痒的。
他尽力回想着以前自学过的一些民谣,还是少年时的漠尘攒了好久的钱,去琴行买了最便宜的吉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日复一日地练习着。
那时觉得民谣歌手很酷,那些歌里总藏着些故事,现在回首往昔,自己也从听故事的人变成给别人讲故事的人了。
“咳——”
“唱个《画》,可以吧。”
漠尘酝酿了一下情绪,回想着记忆里其中一首歌曲,随后用生疏的左手按住了和弦,右手轻轻拨动琴弦。
平淡而婉转的前奏中夹杂着几分忧伤,漠尘尽量压住狂跳不止的心脏,缓缓开口唱道:“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
曲毕,漠尘搓了搓有些发痛的左手,长舒一口气。
他没有唱到最后一段,只向他的听众们展示了一个人最淳朴的梦想,却并没有让现实的苦痛打破这渐渐编织起来的幻梦。
他唱的都是自己所缺失的,把独自生活的寂寞全部隐藏在左手的酸痛中,可他依然笑得很开心。
他太喜欢这首歌了,以前是因为那再质朴不过的生活;他更喜欢这首歌了,现在是因为这现实与梦想的剥离感让人觉得心醉。
虽然唱得并没有街边的歌手那样动听,但漠尘觉得自己已经做到了最好,他很满意。
而看着拉菲晃晃悠悠的那对兔耳发饰,感受着肩头渐渐平静下来的梨花,听着耳机里偶然迸发出的杂音……
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喜欢上这种感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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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不水字数,《画》的原歌词就放在这里了,歌手是赵雷
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
把我画在那月亮下面歌唱
为冷清的房子画上一扇大窗
再画上一张床
画一个姑娘陪着我
再画个花边的被窝
画上灶炉与柴火
我们一起生来一起活
画一群鸟儿围着我
再画上绿岭和青坡
画上宁静与祥和
雨点儿在稻田上飘落
画上有你能用手触到的彩虹
画中有我决定不灭的星空
画上弯曲无尽平坦的小路
尽头的人家梦已入
画上母亲安详的姿势
还有橡皮能擦去的争执
画上四季都不愁的粮食
悠闲的人从没心事
我没有擦去争吵的橡皮
只有一支画着孤独的笔
那夜空的月也不再亮
只有个忧郁的孩子在唱
为寂寞的夜空画上一个月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