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后的江风头脑有些发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躺在沙发上,看到了长门大人那熟悉的面容,可又与往日有些不同。
具体来说,就是以前那副作为神子而高高在上的威严,生人勿近的气势已然无存。
一种独特的亲近感让江风愣了愣神,她看着在一旁训斥着长春,还不忘用湿毛巾擦去拉菲脸上污渍的漠尘,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难道说……翻车了?这里真的是天国?
“江风,汝还好吗?”
长门关切地询问道,江风作为她的护卫,一直以来都是恪尽职守,尽忠尽责,现在这副饱受摧残的模样倒是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我没事……很高兴再见到您,长门大人。”
重新适应过来的江风坐起身,习惯性地握住佩刀,眼神警惕地打量着周边的环境。
她头顶的呆毛晃了晃,确认这里没有危险的气息,这才细细打量起与往日有些不同的长门。
只见长门端坐在她身旁,小巧的双手搭在腿上,眼神有些心不在焉,飘忽不定。
她对照着记忆中那位冷若冰霜,旁人勿近的神子大人,很快就发现了二者之间的不同。
“长门大人,您的舰装……”
江风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却不曾想长门像是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慌忙地解释着早晨发生的事情。
或许是太过于着急,话说到一半时她甚至咬到了自己的舌头,“呜呜”地悲鸣着,毫无昔日神子的威严。
无需多言,江风便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她看向漠尘的眼神有些复杂。
作为一个陌生人,能让平日里从不与外人言语的长门大人褪下厚重的舰装,这难度堪比徒手爬上喜马拉雅山吧。
感慨归感慨,她还是得继续照看外出的长门大人,而且她们还有事情没做完,得动身前往这里的提督学院才行。
江风眨了眨湛蓝色的双眸,望着雨珠在窗玻璃上划过,外面仍是一片由雨雾所构成的世界,嘈杂地落在屋檐上。
雨势愈发稠密,尚不知要下到何时去。
若是能在这种天气,披上蓑笠,在湖畔钓上一天的鱼,也不失为一种休闲活动。
江风忽然发觉她紧绷的神经正逐渐松弛下来,作为护卫,出门在外,居然会忆起过往最喜欢做的事来,真是失职。
她有些不忍心打断长门大人的傻笑,看上去有些笨笨的,可她又有多久没有见到过长门大人如此惬意过了呢?
但这里毕竟是别人家,终究是不能久留的。
“长门大人,我们该动身了。”
-“诶……可是,吾刚刚才……”
长门有些不舍地回望了一眼,她不明白什么是留恋,只觉得心里顿时空落落的,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抱歉,长门大人,我们还有要事在身,停留不得。”
江风无情地打断了长门的念头,她明白,自己的性格向来如此,以后也不会再有所改变。
“好吧……汝能来寻找吾,吾很高兴,江风。”
长门笑得有些勉强,她感受着被收纳起来的冰冷舰装,尽管空洞的情绪被逐渐放大,也只有她自己能感受到。
而漠尘却对此浑然不觉,细心地把拉菲脸上的涂鸦擦净后,他继续谴责着长春这种恶劣的行为:
“长春,下次有这种好事必须得带我……只是开个玩笑拉菲,别当真。”
看到拉菲埋怨的小眼神,漠尘也连忙解释着这是个玩笑。
有过前车之鉴的长春并不意外,但她还是忍俊不禁,微眯着双眼,笑嘻嘻地看着拉菲有些微红的小脸。
大概是被擦红的吧,指挥官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呢?
反正长春不想知道,而且这件事情的最终凶手可不是她。
待漠尘忙完之后,已经不打算再叨扰的江风带着不情不愿的长门走了过来,她摘下右手的黑色手套,主动向漠尘伸出白皙的小手。
“我代表长门大人感谢您的帮助,漠尘先生。”
-“没事,都是应该的。”
漠尘象征性地回握了一下,他手掌上粗糙的纹理与磨出来的茧子却如同石子一般,在江风古井无波的内心中激出几圈涟漪。
虽说有些好奇,但江风并不像重樱的其她舰娘,她压抑着情感,只是点了点头,便准备带着长门离开。
这样会显得她自己有些无礼,不过为了尽快完事回到重樱,江风认为这是值得的。
“外面还在下雨,需要我送你们一程吗?”
长门头顶毛茸茸的一对狐耳抖了抖,想要说些什么,但看着江风没来由地颤抖了一下,还是选择闭口不言。
而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的江风也深吸一口气,选择拒绝。
“就不劳烦……”
-“这会儿打不到车的,雨天走山路的司机很少,我可以开慢点。”
漠尘看着漫天雨幕如是说道,作为本地人,他很清楚这场雨一下就是一整天,有可能会持续到第二天清晨。
山路湿滑,而山上无非就是东煌的提督学院比较出名。
出租车司机也深谙此道,干脆就在山下跑一跑赚个油钱,谁会闲的没事干老往上头钻,八杆子和自己打不着的地方,一直都没人去才好。
重樱的司机也都大同小异,所以江风这才应了下来,尽管头脑还是有些晕晕乎乎的,但也总比在雨中傻站上半小时要强。
“好吧,十分感谢您的帮助。”
-“不客气,帮人帮到底嘛,走吧。”
来去一趟的时间本不慢,可为了迎合外宾的习惯,上山的速度在蚂蚁眼中简直就是风驰电掣,在兲的心里就好像那雷公下凡。
送走了从重樱远道而来的客人后,漠尘回到家中,望着阴沉的天空,忽然想起昨夜“抓获”的那名舰娘。
今天的茶馆仍然没有开门,难不成她还要在外面傻站一夜吗?
漠尘笑着摇了摇头,以他对镇海的认知,如此聪慧的一名舰娘应该不会干这种蠢事才对。
打开电视,陪伴着可爱的长春和拉菲度过一个慵懒的下午,可无论他怎么劝说自己,悬着的那颗心却始终放不下去。
临近傍晚,漠尘看着已经完全黯淡的天空,时钟的指针也指向了七点钟,磅礴大雨还在不知疲倦地拍打着窗户。
他犹豫了片刻,从衣架上取下黑灰色的雨衣,正要出门,忽然又返回到储物间,找出了自己小时候穿的那两件。
此时,两只小萝莉最爱看的情感大戏也演到了尽头,她们正意犹未尽地想要找出替代品,却被漠尘强行从沙发上拽了起来,一人抱着一件雨衣,不明所以。
“走吧,今晚再去一趟。”
说着,他便走出了房门,一直打着盹的梨花也忽然跳了起来,从后院蹿了出去,眨眼间就钻进了车里。
几分钟后,三人一猫站在船舱里,看着那探照灯刺穿稠密的雨幕,在漆黑的海平面上显现出一道明晃晃的光柱。
漠尘望向那波涛汹涌的海浪,听着它们捶打船身,心中不免生起一丝别样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