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随着闹钟的响起,漠尘一如既往地早早起床。
掀开床单被,抓起床头柜折叠好的衣服,抱在怀里,睡眼朦胧地盯着墙壁发呆。
类似于电脑开机前的等待时间,刚起床的他反应迟钝如树懒,静态视力几乎为零。
“嗡嗡——”
枕边放着的手机响了,他看了半天,才伸手去拿,视线恰巧避开了某位只穿着小熊内衣的小萝莉。
“喂……”
他有气无力地问候着对方,险些就要吟唱阿米诺斯之歌了。
“漠尘,恭喜你啊,A组里面还能打赢一个!”
刺痛耳膜的亢奋声音从听筒中传来,漠尘立刻把手机拿远,皱着眉揉了揉耳朵。
大清早的你瞎喊啥呀!
他本想这样呵斥,但林辰毕竟是自己的引路人,还是不要扫他的兴。
“嗯,赢得很艰难。”
-“那也不错了,A组的比赛向来都是战况焦灼,不拼个你死我活都出不了线。”
漠尘认为他说的有道理,听别的指挥官说,同组中的白鹰、铁血都是硬茬,夺冠大热门,没有人看好他们东煌指挥官。
想到这里,他有些烦闷,于是转移了话题:
“别光说我,林辰,你是第几组啊?”
-“D组,运气还不错,今天是和重樱的日川冈板比赛,希望他能给我些惊喜。”
林辰自信地笑了笑,回应道,他有骄傲的理由——
尽管他近日才凑齐阵容,但好在六名舰娘之间配合还算是有板有眼,再加上他的个人能力,起码可以和强队掰一掰手腕。
两人又闲扯了一番,互相祝福后挂断了电话。
漠尘盯着手机通讯录里的寥寥几人,他闭上了双眼,没来由地笑了。
而长春呢,她早就看准了时机,迈开白皙而纤细的双腿,逃也似地奔向沙发。
飞快地把玩偶服套在身上,久违的温暖让她差点哭出声来。
她从衣袖中伸出白嫩的小手,握住失去光泽的玉坠,愤愤地说道:
“呜~坏白虎,都怪你,差点就被指挥官发现啦!”
玉坠不动声色,它默默地注视着长春,表面一丝涟漪也不泛起。
“可恶的家伙,你倒是说话呀,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长春气恼地鼓起粉腮,她总觉得被这玉坠坑害,险些连清白都失去了。
不过要是那样的话……就只能和指挥官……
藏在布偶服下的脸颊忽然变得通红,长春扣紧了她晶莹剔透的脚趾,羞赧地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她的小脑袋像是有一万匹野马在奔腾,乱哄哄的,坐在餐桌上,嘴里塞满了被豆浆浸湿的油条,一度忘记了下咽。
察觉到长春的异样,镇海关切地摸了摸她的头,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她赶忙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镇海微眯着眼,危险的笑容让长春倍感压力,本来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
“叩叩叩——”
“来了,稍等!”
片刻后,漠尘打开了门,疑惑地看着眼前的两名陌生人。
穿着东煌海军制服的中年男子在前,看肩章上的军衔貌似还不低。
在他身后则是一名穿着旗袍的东煌女子,她浅笑着望向漠尘,极具民国时期风范的淡雅与亲和。
正当漠尘疑惑时,那名中年军官开口了:
“您好,请问这里是漠尘同志家吗?”
-“是的,两位是……”
军官向他敬了一礼,随后表明来意: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东煌提督学院院长,张怀民,我身后的这位是……”
-“逸仙,东煌学院前院长。”
女子微微颔首,柔声细语中没有过多补充。
漠尘从未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这样的大人物找上门来,他把做过的所有坏事都想了一遍,最终还是将两人迎了进来。
三人路过餐厅时,张怀明特意观察了一下五名舰娘的评级,不由得为眼前这名年轻的指挥官倒吸一口凉气。
他很难想象,四名SR舰娘,一名SSR舰娘所带来的精神负担,居然能被眼前这个才通过自考不久的新人轻描淡写地抗下。
这等天赋,哪怕是放在世界级舞台上,都是引人瞩目的新星。
震惊中,他一时间忘了东煌海军的礼仪,还好一旁的逸仙及时上前解释,这才让紧张的气氛稍有缓和。
“叨扰了,各位,今日前来是与你们的指挥官有要事相谈,请见谅。”
尽管如此,当逸仙的目光在不经意间与那名舰娘相汇时,她还是感受到了几分压力。
逸仙认得长春,认得拉菲和绫波,当然也认得在一旁的塔林。
可看向镇海时,她却发现自己从未见过这名身着白色旗袍,谋士打扮的舰娘。
难道是新的东煌舰娘?
“两位,这边请。”
漠尘打断了逸仙的思绪,推开阳台的门,来到后院的小石桌旁。
早晨的太阳已冉冉升起,透过庭院里的树荫,石桌上只留下几缕日光泼洒出的光斑。
他伸出手,抚摸着不知有多少年岁的石桌,神情恍惚,仿佛见到了故去的人。
片刻后,漠尘侧过身,微笑着看向两名来客:“请坐吧。”
三人落座后,张怀民观察着坐在桌对面的漠尘,这个年轻人似乎完全没有怯意,就这样和他对视着。
“二位,找我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
张怀民知道,他这次可能捡到宝了,正想说些什么时,却被身旁的逸仙伸手打断了。
她语气严肃,完全不似方才那副江南女子的婉雅,这正是她当年担任院长时的气势。
“漠尘先生,请恕我直言,这次A组首轮结束后,是否有人向您告知,其它阵营也在招收人才的事情?”
他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甚至还补充了几句:
“没错,是鸢尾的指挥官告诉我的……不过我只是把他的话当成玩笑,没太在意。”
这是实话,漠尘当时只把这句话当成互相调侃,没有当真。
逸仙停顿了一下,随后又抛出一个问题:
“您会选择离开东煌吗?”
-“不会。”
没有片刻犹豫,他立刻回答道,这让张怀民和逸仙都有些诧异。
这倒不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只是他内心的想法而已。
虽然东煌学院目前的政策老套,效率低下,培养出来的高材生全都被人卷跑了。
虽然现在的东煌海事局在国际上的话语权并没有多高,每届比拼实力的赛事也拿不了多高的名次。
虽然……
但是,漠尘并没有离开的想法。
更何况,还有些更深层次的理由……不出意外的话,他这辈子都没机会离开。
“要是走的话,我爹会打断我的腿。”
他信誓旦旦地对着面前的两人说道,真诚的目光让人不得不信服。
这话倒是让面前的逸仙有些忍俊不禁,借着话题问道:
“令尊的管教还真是严格呢。”
-“是啊,我怕他给我托梦,顺带着再给我几脚,骂我是个日把歘。”
这个阴间笑话,漠尘说得很无力,在16岁那年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在他眼里,像山一般伟岸的男人了。
逸仙连忙对自己的行为道歉,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名天赋异禀的指挥官家庭中居然……
“我很抱歉……”
-“没事的,一个人待久了总也得习惯。”
他装作释然地笑着,就像往常那样,别人问起来时,他只需要这样笑就好了。
大山离开了他,他就没了依靠,渐渐的他会成为另一座大山,再也没有脆弱的时日。
与此同时,风吹过树梢,带走了一片嫩绿的枝叶,翻过围墙,再也寻不到它的踪迹。
逸仙怔怔地望着漠尘,仿佛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
一旁,张怀民本想问一句漠尘的母亲在哪里,但还是忍住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问的好。
不过今天这趟还真没白跑,张怀民决定多加关照这个可怜的孩子。
半晌后,回过神来的逸仙说出了此行的第二个目的:
“还有一件事,是关于重樱访问团的请求。”
-“您请讲。”
“在向东煌表达谢意后,为了熟悉东煌的风土人情,她们请求让漠尘先生作为向导。”
-“为什么是我?”
漠尘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掺和到这种事情中,这个向导的职位肯定有许多人在争夺,事后定然会嫉恨自己。
当然,更多的还是不理解为什么好事会轮到自己,不应该是那些……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份美差还是就此作罢为妙。
然而,逸仙似乎是看出了漠尘的顾虑,哂笑道:
“是那位重樱神子的指名,您无需多虑,此事不会有外人知晓。”
“而且,她们还给出了报酬……”
漠尘立刻伸出手,打断了逸仙,正色道:
“报酬什么的都是过眼浮云,让外国友人感受东煌的热情好客才是最重要的。”
“您说个时间,我准时到。”
并不是他不想拒绝,而是重樱那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甚至连逸仙都没能做到无视。
“那可就说好了哦~”
逸仙狡黠地眨了眨眼,微笑着和漠尘达成了协议,用这一举措,彻底让他归属于东煌。
东煌复兴的大业一再受阻,隐居的逸仙已经被逼无奈,不得不再次出山。
原谅她的自私吧,这次就辛苦你啦,漠尘同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