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内,楞在灶台前不知所措的二人怔怔地看着锅中腾跃而起的火焰,眼中满是震撼。
她们也不嫌热,面罩手套加长袖,离灶台几步远,好像眼前的黑锅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猛兽。
“镇海,你搜的教学里……真的有这一步吗?”
塔林手里拎着锅盖,看向镇海的眼神中有些不安。
她们不惧怕海洋上横飞的炮火,现在却被几滴蹦出锅边的油吓得不轻。
“大概,是没有的罢……”
咄咄逼人的热浪拍打在镇海白皙的脸上,围裙系得歪歪扭扭的她心中却是一凉。
塔林没看出镇海的心虚,默默端起案板上的圆盘,看了看不知是谁切出的菜,参差不齐,大小不一,颇具自由主义的风范。
“要不加进去试试吧?”塔林建议。
“事到如今,也别无他法了。”镇海点了点头,同意了。
锅中的油被烧得正旺,呛鼻刺眼的油烟不断向外蹿。
两人连抽油烟机都忘了开,在锅边试探着,想把沾着水珠的土豆……应该算是丝,丢进油锅里。
就在这时,紧闭着的厨房门被一把推开。
镇海和塔林转头一看,漠尘手里正拎着一只灭火器,满脸错愕地看着她们。
“怎么了吗,指挥官?”
油烟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缓过劲儿之后,漠尘把灭火器放在门外,看着锅中跃动着的火焰,那似乎他早已离去的老父亲在向他挥手。
“快盖上……咳咳,盖亚!”
他一把夺过塔林手中的锅盖,不由分说地关掉燃气,盖住气焰嚣张的火苗。
待锅中躁动不安的油温渐渐平静下来,漠尘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地回过头。
塔林装作若无其事地用手指绕着银白色的发丝,可无处安放的眼神总也不敢和漠尘对视。
饶是镇海也无力解释这场平息下来的闹剧,她低垂着目光,不时偷偷看一眼惊魂未定的指挥官。
再三确认过没有危险之后,漠尘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发颤:“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我们本来想……就是看你出去一天了,回来说不定会很累,连炒勺都端不起来,所以就……”
塔林脸有些微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神飘忽不定,尴尬地向他说明了情况。
镇海手中端着的盘子,里面正是她们准备好的食材。
尽管过程一波三折,但出发点是好的。
漠尘板着脸,强调了一遍家中用火安全,以免在他不在时,家里莫名其妙被炸出一个大窟窿。
他小有家资,但也经不住这么造。
这样下去的话,街尾搞装修的老李头就要笑得合不拢嘴了。
当漠尘将目光投向盘中粗细不一的土豆条时,他迟疑了片刻,盯着镇海娇俏的脸庞。
“你们这是要,呃,炸薯条吗?”
说着,他还用手拨拉了一下盘中仍然坚挺的土豆条。
只是这个大小和厚度,恐怕是炸不熟吧?
“土豆丝。”镇海犹豫着说出了答案。
漠尘手下的动作明显一滞,他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力出现了问题。
“没错啊,就是……从网上找到的教程,一点点跟着做……”
塔林也凑了过来,捏起一根土豆条晃了晃,完全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听她语气中还带着几分自豪,漠尘眼前一黑。
好好好,你们北方联合就连吃的路子都这么野是吧?
“唔,切得是不是有些太粗了?”镇海仔细端详起她亲自操刀制作的大土豆条子。
说得好听叫厚切,说得难听叫大螺丝钉。
漠尘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术业有专攻,谋士果然不适合下厨,老老实实给他出谋划策就行。
他看着两人诚恳的目光,搓了搓手,接过镇海手中的盘子:
“这个,你们的好意我心领了,饭做的不错,下次别做了。”
对自己厨艺有初步了解的二人没敢多留,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灰溜溜地离开了作案现场。
走时还不忘关上门,以防呛鼻的油烟蹿到厨房外面去,让漠尘独享这片丁真天地。
可他毕竟不是传统派,于是打开了抽油烟机的开关,换气扇嗡嗡作响,他看着手中粗壮的土豆条面露难色。
罢了,不过是形状差了些,再切几刀的事而已。
十几分钟后,他打开了厨房门,随手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湿润的风随即推开了窗,伴随着雨点落在窗沿,发出清脆的滴答声。
夏天的雨夜并没有多么凉爽,留给人们的只有闷热。
插曲结束后,还是得回到正题上——距离下一场比赛仅剩16小时。
为了保持良好的状态,漠尘让所有人都早早歇息。
他心里很清楚,明天的战况将会是前所未有的惨烈。
独自站在客厅里,茶几前摆着画满了各种图例的白板,他有些迷茫,呆望着窗外。
对手是来自铁血阵营,号称“钢铁防线”的克劳斯滕。
全世界听说过他的都知道,这人打法稳重带狠,几乎抓不到他指挥上的失误,麾下的舰娘实力也不容小觑。
进攻前总有令人难以察觉的各种铺垫,最终发动闪电奇袭时,鲜有人能招架得住。
可以说,这是一场没有开始,结局就已经注定的比赛。
小组赛面对东煌的弱旅,克劳斯滕没必要使出全力,但也足够让漠尘头痛不已。
快攻肯定是没戏,铁桶阵根本打不进去,进入相持阶段也不过是慢性死亡。
更何况,克劳斯滕的后排主力中,还有提尔比茨这种强力战列舰娘压阵。
只要被发现位置,一轮炽热的跨射弹幕就会吞没来犯之敌。
先锋舰队更是摆出了双重巡舰娘的防守阵型,就等着后排的提尔比茨发力。
很恼人的战术打法,但的确好用。
小组赛的海图限制没有那么复杂,而越是简单的地形,就越是依靠舰娘们自身的实力。
在双方激烈的对抗中,后排主力舰队的漏洞会被进一步放大。
在白板上写写画画半天,漠尘最后被气笑了,笔帽一合,捏在手里打转。
败局已定,根本想不出能破解的办法。
他仰躺在沙发上,无力地望着天花板,挫败感涌上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