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寥无声的夜随入海的月一同消散在粼粼水波中。
从睡梦中醒来的漠尘躺在床上,怅然望着窗外清朗的阳光。
盖在身上的被单拱起一个奇特的形状,他静静躺了五分钟,意志在与心底的一股邪火交锋。
可现在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会浮现朦胧而旖旎的画面。
白玉般的双腿被黑色丝袜勾勒出完美的弧度与光泽,透过胸前的黑纱,若隐若现的雪白似乎在提醒着漠尘昨天发生的事情。
漠尘想象力向来丰富,他不敢再放任自己的艺术细胞在血管里畅游,双手用力搓着脸颊,在模糊的记忆里寻找派大星的踪迹。
美好的一天要从练习自控力开始。
“指挥官,醒了吗,我进来咯~”
不等他冷静下来,镇海朦胧的声音透过木门,她随即拧开了把手,带来清晨的第一缕风。
此刻的镇海只着简素的连衣睡裙,乌发如瀑,淌过雪白的香肩,垂落纤细的柳腰。
裙摆的花边在清晨的阳光里荡漾,她转过身关上门,留给漠尘一道窈窕而慵懒的背影。
不同于一向冷静成熟的神韵,方才睡醒的镇海展示着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在不经意间散发出别样的魅力。
这下可倒好,派大星没找到,自控能力的锻炼也彻底宣告失败。
他倏地坐起,趁镇海还没有靠得太近,连忙胡乱扒拉着被单,心里已是一片绝望。
如果大早上起来被舰娘看到这一幕的话,指挥官生涯就要结束了罢……
对了,就用很大的声音掩盖过去吧!
“哼,哼,哼啊啊啊啊啊——”他用力伸了个懒腰。
用堪比演艺先辈的迫真演技和情绪,发出清晨的第一声怒吼。
“哎呀,看来是我打扰到你了。”
柔软的床垫微微下陷,两人的距离在镇海满含笑意的话语中悄然拉近。
“呃,我……还好吧,刚醒。”
漠尘有些不知所措地向另一边挪动,他没有穿背心睡觉的习惯,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内裤遮羞。
镇海自然是清楚指挥官如此拘谨的原因,可她依旧视若无睹地凑近了一些,关切地看着他:“现在感觉如何,好些了吗?”
“哦,我好多了,谢谢你们。”
快跌下床的漠尘已经无路可退,他一只手摸到了床边的衣物,可面对镇海炽热的目光,根本就是无从下手。
百般无奈下,他试着转移话题:“我记得,今天是和白鹰的比赛日?”
镇海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嘱咐道:“的确,而且比赛时你不能使用昨天激活的能力。”
漠尘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小组赛的赛程已经过半,这个时候再不拿分,就只存在理论出线的可能了。
“这是要藏拙?”
和铁血的对手较量时,漠尘能明显感受到克劳斯滕没有使出全力。
直到被他的奇袭猝不及防地扇了一巴掌,幡然醒悟之后选择了严阵以待,这才没在阴沟里翻船。
可对于连人数都凑不齐的漠尘而言,隐藏实力无异于自废双臂。
硬实力比不过也就算了,连脑子也懒得玩是要彻底摆烂吗?
“没有那个必要。”
面对漠尘的疑问,镇海摇了摇头,她有更长远的打算。
“白鹰一向钟情于摧枯拉朽的强攻阵型,战斗毫无疑问会很激烈。”
“我和塔林谈过了,在高强度的比赛中,指挥官要面临的压力和考验是难以想象的。”
“当然,我也知道您不会弃权,所以只能出此下策,避其锋芒,将希望寄托于后两场比赛全胜。”
“如此一来,我们还存在理论出线的可能。”
形势如镇海所言,铁血和白鹰的指挥官已经预定了前二的席位,这是毫无疑问的。
而剩下的四名选手要想获得附加赛名额,就必须得在A组这个八角笼中死战到底。
来自重樱的对手暂时排在他身后,东煌同袍则是垫底陪跑,至于那位交过手的鸢尾指挥官……
他此刻正在被铁血阵营的克劳斯滕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如果漠尘不努力的话,两人再相见时恐怕就是在观众席上大眼瞪小眼了。
前路迷雾重重,就算突出重围,附加赛的对手也绝不是什么善茬。
他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一场结局注定的战斗。
“她们知道吗?”
-“放心吧,这些我已经安排好了。”
“那我先换衣服吧。”
-“好。”
“我的意思是,我要换衣服了,镇海。”
漠尘生怕她听错,又重复了一遍。
“嗯,我知道,那您就开始换吧。”
镇海点了点头,不为所动。
“你可能没听明白,我的意思是,你可以先出去一下吗……”
镇海嘴角噙着笑,装作无辜的模样,眨着眼看向局促不安的漠尘。
“哎呀,都几岁了还这么害羞,呵呵呵……”
大概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趣味,她故作恍然大悟,又偷偷看了一眼床单下掩盖着的健壮身躯。
“好吧,那您可要尽快咯~”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也许是想要继续自控力的训练,这衣服一换就是半个多小时。
待众人赶到赛场时,距离开始仅剩下五分钟。
接过裁判递来的赛前确认书,漠尘还在斟酌如何排兵布阵。
而镇海似乎是预料到了这一切,随口报出了出阵的舰娘姓名。
出于对军师的信任,漠尘眼睛都不眨一下,递交给裁判时才后知后觉:
“把塔林按在板凳上了?”
以镇海的眼界,塔林以一敌多的能力应当不会被忽视。
纵然败局已定,如此奇特的阵型着实让漠尘眼前一黑。
“嗯,我是来看住你的,指挥官。”
塔林秀眉微蹙,走到漠尘身旁,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
漠尘手指着自己,哑然失笑。
“镇海说,怕你热血上头,一不小心使用能力,所以特地让我看住你。”
他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但作为军师而言,镇海的安排的确挑不出任何毛病。
两人准备前往指挥室,镇海忽然从通道折返,急匆匆地来到漠尘身旁,耳语道:
“那么,记得要和大家道歉哦,差点就迟到了呢。”
说罢,她留下一个耐人寻味的微笑,踏向波涛起伏的碧海。
半晌,漠尘忽然一拍大腿,赞叹不已地大笑着:
“原来这场棋,她早就在暗中落子等着我呢,哈哈哈哈……”
虽然他是被算计的人,但事情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这圈套他乐意钻。
塔林看着漠尘嘴角挂着的笑意,不自然地抬了抬帽檐。
说实话,她也很佩服镇海的胆识,哪个舰娘敢算计指挥官,哪个舰娘敢设局让指挥官钻?
镇海完全是在赌,赌指挥官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不再相信她。
一般人但凡有过这样一次经历,信任就成了最大的问题。
因为心思如此缜密的舰娘,就算是哪天取缔港区都不在话下。
塔林最近在读三国,她生怕哪天镇海来个挟指挥官以令诸舰娘。
“不行不行,我怎么会产生这种想法?”
她摇了摇头,眼神恢复了清明。
再看向身旁的漠尘,他正百无聊赖地绕着手指,甚至连耳机都懒得戴,完全把指挥权放给了镇海。
塔林长舒一口气,看来她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指挥官看似闲散,实则早已洞悉了全局,现在应该是在分析局面吧。
“不过这样也好,我也可以做一些大胆的事情了。”
就在塔林还在思考要怎样进一步加强建设强大舰队,贯彻落实一系列政策时。
漠尘打了个喷嚏,心里想着:“今天晚饭吃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