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托斯呆坐在了元华老人的诊所外边。
本来抱着的伊琳娜不见了。
她静静地躺在了一张床上，也将永远地躺下去。
明天大概就要将伊琳娜埋起来了。
无奈的事实。
阿尔托斯不想承认，却要面对的一个事实。
阿尔托斯满脑子都是元华老人那斩钉截铁的话。
“她早就死了。”
元华老人苍老的声音在阿尔托斯听来，放缓了无数倍。
让阿尔托斯听来很难受。
阿尔托斯就像否认萨斯一样，否认了元华老人的判断。
愤怒地怒吼着。
但是，和刚才面对萨斯不一样。
元华老人瞪了一下阿尔托斯。
阿尔托斯作为一国之主的身份，在元华老人看来，什么都不是。
元华老人一句话深深刺痛了阿尔托斯的心。
“难道你连让死者安息都不肯吗！”
元华老人说这话的时候，是多么地愤怒。
老人的愤怒压制了阿尔托斯。
让阿尔托斯心沉了下去。
之后，阿尔托斯就一直坐在坐在长凳上。
此刻的阿尔托斯，头低垂着。
脸埋在了阴影中。
看不清，他现在的表情。
唯一可以知道的就是——
阿尔托斯，现在，在哭。
即使在伊琳娜倒下之后，阿尔托斯也没有哭
坚信着伊琳娜还没有死去的阿尔托斯，现在的幻想被无情地击碎了。
阿尔托斯的泪水并不是崩缺堤坝一样涌出。
更像是连绵的细雨。
更加让人感到心塞。
啜泣声很微弱。
不仔细听的话，都听不到。
“啊啊啊啊啊！”
莫名其妙地，阿尔托斯就怒吼了一声。
但是这怒吼却是带着一丝哽咽、悲哀。
阿尔托斯在试图发泄着心中的郁闷。
阿尔托斯现在脑子很乱。
是谁刺杀他，是什么人有计划什么——
通通见鬼去啊啊啊啊啊！
阿尔托斯什么都没有考虑。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伊琳娜。
阿尔托斯不明白，为什么人可以那么脆弱？
不堪一击。
即便是阿尔托斯很早之前已经知道一场战争会死很多人，一场饥荒会死很多人。
也没有现在那么深刻地认识到人生命的脆弱。
脆弱得让人害怕，让人震惊，一起事故，一次意外，一种疾病，一场风雨，都会令生命随风而去。
一条鲜活的生命。
活泼的少女，阿尔托斯喜欢的少女。
她的生命就这样在阿尔托斯眼前流逝掉。
连挣扎一下都不曾做到。
真的是太快了。
离开得太快了。
少女冰冷的躯体，带给阿尔托斯的是撕心裂肺的疼痛。
阿尔托斯与伊琳娜相处了有多久？
大概两年吧？
很长吗？
一点都不长。
短吗？
是的，很短。
但就是这么个少女，一直以元气满满的姿态和阿尔托斯在一起。
闯入了阿尔托斯的内心，让阿尔托斯记住了这个少女。
喜欢上这个少女。
单纯、简单的日子。
让阿尔托斯感到很幸福。
没有浪漫的事情。
没有轰轰烈烈的爱。
缠绵、激情都没有存在过。
但是阿尔托斯真的很喜欢这样。
可是这些都却像玻璃一样，“喀拉”地碎开来。
让阿尔托斯心痛到麻木。
好恨啊——
不是很那刺客，不是在恨幕后黑手。
而是在恨自己。
为什么要留下伊琳娜？
为什么要伊琳娜救下自己？
为什么在活下的一瞬间，竟然在庆幸伊琳娜将自己救下？
为什么自己那么低劣啊！！！！
甚至在不久前，无数可恶的念头不断地涌出。
假如赤宁强一点，假如萨斯早点送伊琳娜到这边，假如萨斯没有这次的巡城…
全部都是在埋怨别人，埋怨一直尽心尽力为自己的人们。
阿尔托斯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然后松开了。
最后捂住了自己的脸。
然后一个许久许久没有听到的声音，回荡在阿尔托斯的耳边。
那是九的声音。
那是九在最后的一刻对阿尔托斯说过的话。
“无能的王。”
“迷茫的王。”
“软弱的王。”
一次次在阿尔托斯的耳边重复。
宛若魔音。
让阿尔托斯感到头痛。
“说得一点都没有错啊。”
阿尔托斯突然笑了起来。
双眼不争气地留下了眼泪。
但是脸却是在笑。
矛盾的表情。
喜极而泣？
不对...
没有办法形容现在阿尔托斯的表情。
“啪。”
阿尔托斯用力甩了自己一巴掌。
肉体的疼痛似乎让阿尔托斯稍微清醒一点。
心情依旧阴暗、沉重。
但是现在起码脑子能动了。
和之前一滩死水一般的大脑不一样。
阿尔托斯开始可以思考一些其他的事情了。
考虑…一些其他的事情吗？
到底事情会变成怎么样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