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托斯的眼神很淡漠。
毫无热情可言。
冰冷得让人感觉有些陌生。
甚至让我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念头——
那就是，这个人是阿尔托斯吗？
是我熟悉的阿尔托斯吗？
在这眼神中，看不到半点的信任。
昔日我和阿尔托斯之间那种羁绊，我感觉不到半分。
就好像…就好像一堵墙。
隔在了我和阿尔托斯之间。
“呐，仅仅是一件事，就打碎了你对我们的信任了吗？”
我艰难地说出这么一句话。
每每多说出来一个字，我的心就愈发沉下去。
悲哀蔓延在了我的心头。
这是我最想问出来的问题。
但是，同时却又是我最不想问出来的问题。
一旦问出来了。
我和阿尔托斯之间不知道会变成怎么样。
可，即便是如此，我还是忍不住问出来。
我在期盼阿尔托斯的答案。
“萨斯，我们之间的信任还在。”
阿尔托斯说出这句话，声音清冷。
却没有让我有半点欣喜。
因为这句话，说的时候，阿尔托斯的声线甚至没有一丝的起伏。
这个时候，秋风敲了一下玻璃，然后没有经过任何一个人的同意，就擅自吹开了窗户。
吹在了我和阿尔托斯的身上，吹灭了油灯。
本来就不算很明亮的房间，变得昏暗起来，我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泛起凉意。
这不是秋意。
而是悲凉。
啊，谎言。
阿尔托斯撒谎了。
啊，真是罕见啊，阿尔托斯竟然说出了谎言。
是的，很罕见，足足七年的时光。
我不曾记得阿尔托斯撒谎过。
此刻，阿尔托斯是如此平静地就说出了谎言。
我直直地看向了阿尔托斯。
希望从阿尔托的眼睛里看出点什么。
可惜，太过于平静了。
这样的眼神，我无法读出半点东西。
“我们的信任还在吗？”
我呢喃着，重复着这一句我不相信，却又渴望是真实的话。
“啪哒——”
阿尔托斯坐回了自己的椅子上。
身子靠在了椅子的背靠。
眼皮低垂了下去。
没有再选择多说一句话。
现在站着的人，又只剩下我一个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
但是房间内依旧寂静。
唯有窗外树木被秋风吹拂、骚动的“沙沙”声。
“阿尔托斯，这样的制度，会招致灭亡。”
我轻声说道。
心情一点都不像之前那么激动。
我语气太普通了，普通到，像是在陈述一件已经发生了的事情。
“灭亡吗？”
阿尔托斯一直很用心地听着我的话，哪怕是现在我们这样的关系。
阿尔托斯还是将我的话听进入了。。
所以当听到我的话之后，阿尔托斯惊讶了。
没有人，可以联想到，国家灭亡这个方向。
这样的判断，是需要经过无数事实的验证，才可以清楚地得出。
所以，这个世界、这个时代——
还没有人明白过来，任何一点啃食着人们血肉的制度，都只会带来灭亡。
本来垂下的眼皮，抬了起来。
阿尔托斯仰起头，看向了我。
“为什么？”
这个问题，真的很多余。
因为——
“原因，我已经说过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我默念出了这个很浅显的道理。
简单，却是无数的血泪证明的道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阿尔托斯重复了我的话，细细地品味着。
“即便是现在巴哈巴姆不会灭亡，但是——”
“总有一天，会因为这个制度灭亡。”
“一年、两年，还是十年。”
“只会是时间问题。”
“这样，是带不给人们幸福的。”
“即使没有灭亡这一说。”
阿尔托斯的食指，有节奏地敲着桌子。
眉头紧锁着。
似乎在思考着我的话。
“问题我已经说完了。”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肩膀轻了很多很多。
轻到自己像哭。
我宁愿肩上还压着重担。
也比现在这样好多了。
我转身，没有继续看阿尔托斯。
“哟，阿尔托斯，不，是阿尔托斯王。”
“嗯？”
阿尔托斯被我打断了思路，有些疑惑地看着我的背影。
背景不高大，甚至有些普通。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的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人的背影。
让阿尔托斯一阵恍惚。
“你之前说过一句话吧——”
“‘理想不是靠着天真可以实现的’。”
“你说的没有错，这就是事实。”
“但是，阿尔托斯，你知道吗？”
“天真是可以聚集想要实现这个理想的人们的光啊。”
“这份天真，才是感到了我们的地方。”
最后一个字还没有落下，我已经推开了木门。
脚步身在此时寂静的房间内，显得无比清晰。
“嘎吱——”
木门悲哀地发出嘶鸣。
送走了我。
“少爷…”
莫奥娜一直都在门外不远的地方安静地待着。
不过莫奥娜并没有去偷听她家少爷和阿尔托斯王的对话。
而是等待。
而莫奥娜等到的是少爷那落寞的身影。
“莫奥娜，回去吧。”
“好的少爷。”
莫奥娜没有细问，只是捏起了下摆，低垂着眼睛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