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气冲下天桥,不要命似的穿过了两三条街,槐言才心有余悸的靠在树边大口喘气,
娘嘞,那玩意儿是真的哈人。
不是说建国以后妖魔鬼怪不许跑出来吓人吗,怎么今天就给迎面撞见了,网络上都说撞见不干净的东西了晚上一定没好日子过,自己现在咋办?
难不成内心默诵二十四字真言当一路无事继续回家....
不成不成,就算真没事,自己躲在被窝里也得被一点风吹草动给吓得睡不着觉,四周环顾了一下,街区派出所就在不远处,都说有事没事找警察,槐言想了想自己还是进去给警察叔叔说明一下情况。
........
“姓名?”
“槐言。”
“年龄?”
“二十……”
“职业?”
“学生”
派出所里,槐言越发地感觉到违和感,自己不是进来说下情况的吗,怎么搞的跟审讯犯人一样,望见正在埋头写自己信息的警察,他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个...请问问这些干嘛?”
“帮你跟市医院联系一下..”
头也没抬,警察继续做着记录,写了一会儿,指了指桌边:“那里有杯热茶,看你满头大汗的,渴了就喝点。”
“不是,”甩了甩脑袋,把热茶一饮而尽,槐言满脸真诚:“警察同志,我说的是真的啊,我真看见两个影子...”
“好好好,你看见了你看见了。”耸了耸肩,另一名带着眼镜的警察打断了他,还用手指指眼睛,“这位同学,现在检查眼睛的费用也不贵,我们派出所帮你写个传单,你再拿个学生证,一两百就能看你这里有没有出问题。”
听到这儿槐言也明白他们是真不信了,也是,毕竟现在是科技为主的社会,要不是本着为民服务的原则,自己开口就指不定被笑杀币。
麻了麻了,不会真成小丑了吧?
“这像个什么?”
对面警察看他还是一脸郁闷的神色,用手指比了个形状。
“额...镰刀”
“那这个呢”
“锤子?”
“两个合一起呢?”
“啊这....”
站起来帮槐言重新接了杯热水,警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小伙子异想天开是好事,说明想象力丰富,但你也得明白现在破除封建迷信是个趋势,别个老太太老爷爷都不信这些,你怎么还越活越回去了?”
“好吧....”
一番说教下来,槐言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疑神疑鬼了一点,又白嫖一杯水后,揣着稍稍安抚的心,向着家里走去。
咔嚓。
房屋内响起开锁的声音,
伴随着不小的响动,一扇已经有些破旧的铁门被颓废的少年吃力的推开。
“这才一个月不到,这门的闭合就这么不利索了吗?”
寂静的家中,少年的自言自语并没有人回答,不过他也没什么感触,毕竟早已习惯的事情。
随手敲开灯光,映入眼帘的是颇有年代的家具,槐言本来也就是个穷苦小子,没经济也没心思购置和装饰家里,有时候就连打扫都得隔一个周才做,就像插放在窗台边的花瓶,没来得及换下的塑料花都已经积上了一层薄薄的灰。
隔了许久没回来,空气里还夹杂了一股霉臭味儿。
打开吱吱响的窗户,槐言撑着脑袋望向天边,看见从城市的边际线缓缓挪动的云彩,对着今天发生的事情若有所思。
街边人来人往,不远的大道上车子也川流不息,槐言的思绪跟着下垂的夕阳,也越发飘散....
其实槐言一直认为自己渡过了一个较为失败的人生。
从幼年起,他就没有见过母亲,是社会上较为常见的单亲家庭,是父亲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他拉扯大。
每逢别人问小槐言怎么从不见他妈妈来接他时,小槐言除了尴尬的闭着嘴,便是牵着父亲粗壮的大手郁闷的回家。
而在某一天,看着动画片里面的一家人,小槐言突然好奇的问起了正在做饭的父亲。
“爸爸,我有妈妈吗?”
但是过了许久,仍然只有炒菜的声音从厨房不断传来,那时无言的沉默,慢慢的在小槐言脑子里越发回响。
小学的时候数学考过35,被喜欢揪学生耳朵的数学老师请了家长,那时候的父亲还健在。
推开繁杂的工作,接到电话后的父亲匆匆忙忙的赶过来,进去经历了一番 漫长的家校会谈,黑着脸的父亲捏着青筋暴露的手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但他什么也没说,没有小槐言想象中的责备与谩骂,只是牵着他的小手去街边吃了一碗醋调米线。
回家的路上才知道,父亲之所以黑着脸,是因为两人因为理念不一而开始争论,正在气头上的数学老师就骂了小槐言一句极其刻薄的话。
“这孩子打小就没有母亲照顾,性格孤僻跟周边同学处不来,而且这么小成绩就差成这样,以后有出息也出息不到哪里去,我看还是早点注意入厂时机得了”
身为人父的洛父听到这话自然不乐意了,跟数学老师据理力争:“我自己儿子,我知道怎么养,你做好你的老师,我做好我的父亲,咱俩谁都别嚷嚷谁,你可以批评他不懂事不努力,但你没资格来评判一个孩子的未来!”
两人在最后都弄的不欢而散。
数学老师直到毕业也没怎么管过他了,甚至连作业的批注都懒得给他改。
这些东西对于当时的小槐言而言,并没有多少感触,因为他懂得的还很少,只是在家门口的一幕一直记在心里——
高大的父亲蹲下来,平视着小槐言的眼睛,那时候的他能感觉到父亲身躯在微微颤抖,一向坚毅的眼神也带了些薄雾。
“以后哪怕再困难,再无助,再孤单,无论别人如何嘲笑你,抨击你,诋毁你,拿你最宝贵的东西来要挟你,答应爸爸,一定要做个有良知的人,好吗?”
“好”
不假所思的,小槐言答应了这份轻飘飘的诺言。当时的他没明白这句话意味着什么,只是以为答应下来能让父亲开心一下。
结果换来的却是让父亲抱着他轻轻的啜泣。
“我对不起你,槐言..”
到现在,槐言都一直没搞清楚父亲为什么想着给自己道歉。
或许是因为单亲家庭的愧疚?亦或是没能给他提供一个良好的上学环境?他一直想问来着,但可惜后面再也问不到了。
因为父亲也走了,没有任何征兆,无声无息的,没有留下一点东西。
几年后的中考前夕,班主任走进教室轻轻地拍了一下正在努力刷题的槐言,示意他出去一下。
“虽然这是个难以承受的事实,但我很抱歉,槐言同学”停顿了一下,班主任宣告了噩耗,“你的父亲在今天永远离开了你,但我希望你还是能专注于学习上,你的父亲肯定也不希望因为自己耽误了你的学业...”
后面的话没有再听进去。
没有撕心裂肺的哭泣与询问,沉默是槐言给出的最好的答案。
父亲葬礼办的很简洁,只零零散散来了群不认识的人,穿着黑衣服,也没说什么安慰他的话,对着父亲的灵枢郑重的鞠了几个躬后,便又匆匆离开。
只有一个人是个例外——
他以前从未听父亲提起和见过的表哥。
“诶,你是小槐言吧?那个我是你表哥,全名叫奈良,你叫我奈哥就行,你父亲嘱咐我照顾你,你有啥困难尽管跟奈哥我提啊,不是我吹,我身上还是有点能量的,有我罩着你,没啥好怕的啊,你爸也放心,蛤蛤蛤”
所谓的表哥初次见面就给了槐言十分不着调的感觉,但奈哥也确实说到做到,对他是真的无微不至,节假日一定会打电话过来问候,时不时就送家里一些东西,尽管槐言自己一个人住家里,但也很少感觉到孤独。
直到参加完高考,填完志愿,被录取后,才说:“现在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有自己人际圈子了,表哥我就少掺和你生活了,但别忘了啊,有事情有困难就打我电话!”
入学前还送了他一个包裹,说是他父亲嘱咐在进入大学前送给自己的,等把人送走自己拆开,就一本黑不拉几的厚书,封面破旧的差点让槐言以为是什么史前文物,随意翻了翻,全是白纸,一个字都没写。
抱着用来当笔记本也未免太寒酸点的想法,这本书被槐言塞进了杂物箱,之后就再也没有翻出来过。
Emmmmmmm,话说回来这书有没有被书虫给蛀了?
回忆到现在的槐言突然想起了这茬,好歹是老爸给自己留下的唯一一件东西,哪怕没用也还有点纪念意义,
要真被自己搞没了那才是没念头了。
说干就干,起身走回卧室,开始从好几箱杂物箱中开始倒腾,但此刻的槐言并不知道,就在他忙活的时候,家里的门把手,开始缓缓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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