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小姑娘疑惑的含着筷子，吸吮着上面的白糖汁水。于霞笑着和她说，“是有关你姐姐升学的事情，听一下吧，没事的。”
“哦……”
梓雪乖乖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她隐约也听说过姐姐升学的事情。以雨檀姐姐的能力，她其实早就应该被厉害的大学招走了，或者现在忙于参加某些竞赛，而不是天天在高三紧张的课堂上摸鱼。
她也知道，姐姐是为了什么，而一直留在琴岛……
那，姐姐是不是，要走了……？还是她有自己的想法，会去哥哥的琴岛大学？他们今天会吵架吗？
小姑娘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小小的往后挪动了一下座位。
好像是有点掩耳盗铃的感觉，梓雪有点脸红，她坐不住了，干脆用小手拿过盛着糖水的碟子，连带着里面的西红柿块一股脑的倒在嘴里。
“雪儿吃饱了……咕，去卧室休息了。”
小姑娘很懂事，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完之后就吧嗒吧嗒的进了卧室，然后把门关的紧紧的。
她参与不了这些，大人们的事情就让大人们来吧。
“小雨，和妈妈去卧室里聊会天吧。”
“我……”
雨檀犹豫着，看着林风和林成海的位置。两个人也看着她。
气氛好似有些不对。明明不久之前的餐桌上大家还是笑盈盈的，一起分享着多日不见的趣事和喜悦。
为什么，现在，大家都换了一个人一样呢？
哥哥微抬着头，冲她笑了笑。但那眼神是迷茫而复杂的，好像在按捺着心口要涌出去的情绪……这不是她的林风哥哥！
以往每次和哥哥对视，她总能在那对眼睛里寻到温柔或者认真或者爱怜的光彩，就像深夜昏暗小道尽头处的一盏明灯，让人止不住的走向前去，即使跌跌撞撞也心甘情愿为之沉沦。
就连从小到大，那位向来不正经的，把自己的三个孩子放在最重要位置的爸爸，此刻也罕见的脸上挂满着迟疑与犹豫。
这是怎么了……？今天不是为了我吗？我是可以决定我自己的未来的吧？
“哥……”
她轻咬嘴唇，试着伸出手去。
“先回去吧，一会妈妈和你一起再出来，他们可能有些想聊的。”
于霞摇了摇头，挡在了她的身前，小声在她耳边言语着。
听出了于霞话里的暗示，雨檀又看到林风向她点了点头。
她终于回过头去，一言不发的和于霞走进了卧室里，然后关上了门。
没事的，都是家人，而且只是升学问题，并不是什么大事。有事情的话哥哥一定会告诉自己的。自己想说的，已经传达给爸妈了，而且……哥哥也一定会支持自己的。
一定会的吧……？
雨檀这样安慰着自己，可是心底隐隐的有个声音告诉着她——
会不会，还有别的事情？别的很重要的事情？一件涉及到父母底线的，关乎到他们未来的，需要单独和他们分别谈谈的事情？
雨檀沉默了。她不想再想了。
……
客厅里，两个人目视着她们进了卧室，然后关上了门。
客厅安静下来。没人先开口，林成海好像是在确认着她们到底会不会听见外面的谈话，嘴唇不断努动，手指在桌面上点来点去，到底是没有说一句话。
“小风。”
叹了口气，他轻声开口。
“嗯。”
林风立刻坐直身子，心跳也随之加速。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像个等待老师批评的坏学生，只是脑子里告诉他，这样是对的，他就这么做了。
“开学怎么样？大二的课程辛苦吗。”
“还好吧。”
林风的心稍微放了一点。他知道老林是有意先从简单的事情切入，可这也意味着稍后一定会有什么别的事情。
他如实说着，“课程多了一些，不过还能适应……过一阵的支教也安排好了，等我回来，走读大概也能申请下来。”
“那就好。”
林成海欣慰的点点头。
看到他微笑了，林风仿佛生出一种幻觉。这只是简简单单的父子之间的聊天罢了，不会涉及到妹妹的志愿问题，也不会讨论什么别的事情……
气氛短暂的凝滞下来。两个人沉默着，林风不知道该不该主动开口，而林成海脸上全是犹豫之色。
他拿起筷子，在桌上剩下的几个剩菜里戳动了几下，夹起一点菜慢慢咀嚼着，随口说着“小风做的真好”，可就是迟迟不进入正题。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爬走，林风也不好主动开口，忐忑的心在秒针转动的嘀嗒声里跳动的更加剧烈，心情也越发焦躁。
“那个，老林……”
他也是很迫切想知道他们今天去学校是怎么商量雨檀升学问题的。林风终于没忍住开口，林成海却轻咳两声。
林风心又一跳。可在他惊讶的眼神里，老林故弄玄虚的掏向怀里，慢慢悠悠的掏出一盒……香烟。
林成海的嘴角翘出一丝笑容，张望了一下雨檀和梓雪的卧室，都闭的紧紧的。他这才放下心来，把窗户轻轻拉开，从烟盒里抖出一根烟。
“等一下啊，我先来一口，正好老于在屋里。”
“老林……”
林风突然很无语，本来他还竭力鼓起一点点勇气，现在看他这副一如从前不正经的模样，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火光闪动间，林风眼见他深深的吸了两口，再缓缓的吐出，白雾形成一个个烟圈，很快就被窗边经过的微风迅速带走，而不至于呛到林风自己。
唉……望着自己老爹这副模样，林风有点想笑，不过再想到老林可能是为了缓解心中的紧张，他又有些说不出话。
微弱火苗仅仅是燃烧了一会，林成海就意犹未尽的把它掐灭。
“小风，”
好像是过了这么一次瘾让他感觉舒适了不少，又或者只是单纯想做点什么来缓解他们之间的氛围，林成海还是轻轻开口。
“嗯，我听着呢。”
“我和你们妈妈，上午和琴岛中学的校长还有几个外地学校的老师见面了。”
林成海直接切入正题，林风瞬间绷紧心神，全神贯注的听着，不过表面上还是依旧的平静，“然后呢？”
“然后……”林成海看了一眼林风，似乎想从他的眼睛里找到什么情绪。叹了口气，他接着说，“我长话短说了。关于小雨……他们都打算让她去国内最好的大学就读，至少要是清北。因为雨檀没有参加过竞赛，她要正常高考，不过她的成绩肯定是没问题的，学校提前来联系一下就是了。”
果然是这样……学校里的想法林风早就清楚了。夕予妈妈不厌其烦的找他，说着什么不能浪费好苗子，到底是为了学校还是为了雨檀林风也不懂，但至少现实确实如此。
可是……妹妹一定不是这样想的。
一定不是……结合之前雨檀有意无意透露给他的，以及他自己隐隐约约发现的一些端倪，林风很确信，别说清北，这妮子甚至连她喜欢的音乐院校都不想报考。
果然是……琴岛大学吗？为了他林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