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这次居然主动给人家打电话了，好乖好乖～”
卧室里静悄悄的，女孩正盘着腿坐在自己的床上，身子不老实的左右摇晃着。
雨檀轻眯着眼眸，无暇的脸蛋上漾着的是充满愉悦的甜美微笑。因为她正在和哥哥打电话呢！
刚洗过澡，少女的发丝湿漉漉的，借着月光，似乎给人一种要往下滴水的错觉。
雨檀舔了舔嘴唇。她轻轻嗅了嗅，空气中有淡淡的沐浴露的味道，很好闻，于是她更开心了。
这是她刚刚买的，今晚试了一下，效果很好。她正开心着呢，刚好哥哥就打电话了。
要是他也能闻到就好了……哥哥一定会很喜欢的。一会就告诉他吧！
“还没睡觉呀……”
林风随口说着。
今天下午下课早，又没什么事情要忙。夏小曦要和叶慕柠去了镇上的夜市，李书阳也跑出去了。宿舍就他一个人。
犹豫过一段时间，林风还是给雨檀打了电话。
“嗯嗯，一会就睡啦……现在还好早呢，睡不着。”
“快十一点了，不早了啊，明天还有课呢。”
“哎呀……”
妹妹的嗓音变得柔软绵长，流淌着撒娇的味道，“因为想你嘛……哥哥马上就要回家了，又能和你贴贴了，想想就开心。”
“你这丫头……”
林风苦笑。
虽然相隔很远，但是每次和她对话，林风都有种恍若和她见面了一样的不真实感。
听着雨檀甜美的声音，他心里的内疚感又重了一点。林风知道雨檀为什么这么雀跃，因为按照正常时间来计算，明天或者后天，他就应该回琴岛了。
她很期待吧，说不定早就盘算好了到时候怎么逃课去接她的哥哥。
那当她知道他还会再有两个星期才能回家的时候，她该多么失落呀……林风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随着林风的沉默，通话里的气氛渐渐凝滞下来。
“哥哥？”
雨檀疑惑的喊他。
“哥哥？怎么啦？”
没听见声音，她又喊他。
“雨檀，哥哥和你说件事呀。”
林风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柔和一些。
“嗯……？怎么这么严肃，难道是哥哥不想和人家贴贴嘛。”
林风一愣，这才发觉这种商量似的语气在他自己身上是很少见的。于是他勉强的笑了笑，“哪有啊，哥哥当然也很想你们，只是……”
“只是什么呀？”
“只是……”
林风还在迟疑着。他不经意的抬头，看到自己书桌的一份材料，上面是有关支教时间延长的内容，于是不由自主的说了出来，“这边出了点小问题，下一批的支教老师会晚些才能来，所以我们还有再有两个星期才能回去……”
“……”
“雨檀？”
那边安静了一段时间，这让林风着急起来，如果不是能听见妹妹略显剧烈的呼吸声，他都要以为雨檀去做别的事情了。
她果然会生气吧……等到回家之后再好好补偿她吧，还有雪儿。
林风愧疚的想着。
“唉……”
终于，雨檀低叹一声，话语中的感**彩却淡漠了好多，“和哥哥一起的学长学姐，都晚回来吗？”
“嗯。”
“夏小曦呢？”
林风不知道妹妹为什么要提起夏小曦，不过还是点头，“她也是。”
“是强制性的吗？”
雨檀又问道，林风心一跳，然后解释起来，“是自愿的，但是大家都准备留下，这里也确实需要我们来帮忙。”
“哦……这样呀……”
雨檀应了一声，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哎呀，哥哥别想太多，我就是随口问一下——”
又过了好久，手机另一端响起妹妹的轻笑，“这两个周都很轻松就过来了，不就是再两个周嘛……”
雨檀虽然在笑，可嗓音里明显夹杂着心不在焉和自我安慰的语气，渐渐的，又带上了一点语无伦次，“可是，可是……两个周，两个周呀，没关系，也很短，很快就过去了，呜……”
林风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狠狠的揪住，然后用力的握紧，他能想象到妹妹此刻脆弱的模样，也许心情已经跌落到低谷了，或者视线也已经模糊了，可她还要支起一副并不在意的样子来回应他……
“我……”
林风想解释，他怕妹妹误会他是因为夏小曦才留下，他想安慰她，可却被一声揪心的呜咽打断了。
“可是……我……呜……”
直到妹妹的泣音回响在他耳边，林风忽然感受到一阵锥心的疼痛。就像是刚刚被握紧的心脏，又用指甲刺进去了一样，明明没有很用力，却刺到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你……你怎么能让雨檀哭呢，林风……
拿着手机的一只手在轻轻颤抖着，另一只手正抚上了自己心口，然后摁在了上面，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疼痛一样。
我，我做错了吗……？林风在心里喃喃着，心口的情绪还没有平复下来，又是妹妹染着哭腔的嗓音径直的传了过来。
“可是我很想你啊……哥哥，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啊，难道你不想我们吗……半个月，只是半个月我都要忍受到快要死掉了，为什么还要半个月呢……”
“为什么不能自私一点呢，为什么一定要留下呢……他们很需要你，我也很需要你呀，你是我们的哥哥呀……你不是说我们是你的小天使吗？那为了我们，就不能，就不能自私一次吗……”
如同被一块大石头用力堵在了心间，连同喉咙也一起被封闭住了，林风久久说不出话来。
妹妹不再哭诉，而是在用力的喘着气，沉闷的声音似乎是把自己的嘴给捂住了一样。断断续续的哽咽声证明着她在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雨檀哭了。
是自己把她弄哭的。
林风的思维有些混乱了，但是那种心疼的感觉还在一遍遍的强调着，是自己把她弄哭的。
大喘气的声音渐渐小了很多，又过了会，雨檀吸了吸鼻子，声音略显沙哑的笑了笑，“嘿嘿……人家着急了，对不起哥哥，只是太想你啦……”
“嗯……”
林风麻木的应了一声。
“那个，哥哥别想太多，这件事我会和雪儿说的。”
少女柔柔的嗓音响起在林风的耳边，他回了一声，“好。”
他把手机移开，确认雨檀不会听到，然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林风走向窗边，把手机打开免提，然后放在窗台上。他想，夜晚的风应该可以让自己变得清醒一些吧。
心脏的位置仿佛还在隐隐向外释放着疼痛感。打电话之前，林风预想过妹妹的反应，他觉得雨檀最多只会不开心，郁闷，或者生气……
但是妹妹的眼泪……实在太珍贵了，珍贵到他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去偿还才好。
林风原以为，他们之间需要这次短暂的分离，来验证兄妹之间的感情到底是依恋还是爱情。
可是，他大概低估了妹妹对自己的感情了……她真的真的很喜欢她的哥哥呀，她不断重复着的每一句“想你了”，其实都是她感情最真挚的流露吧。
回过神来，林风又听见妹妹轻轻喊他。
“哥哥，我还有一件事……”
“嗯？雨檀说吧。”
林风轻声回答他。
另一边，雨檀小声的，忐忑的张口询问他，“我真的好想你……我可以去沂山找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