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一个最简单的，发自内心的甜甜微笑，不掺杂任何情欲的成分，却让他心里猛然荡漾了一下，随后艰难的移过头去。
妹妹的笑容明明是一种享受，是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珍宝，可他却偏偏不能只用欣赏的眼光来看待。
扪心自问，他已经不能把小姑娘单纯的当成妹妹了，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渗透进了一点亲情以外的感情，也许和妹妹长久以来的攻略有关，也许他的心理防线本来就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固吧。
这大概仅仅是个玩笑话，和雨檀那认真的表白截然不同。林风表面上淡笑，其实内心已经逐渐被“喜欢”这两个字揉的支离破碎。
他像个小孩，天天担惊受怕的，如果让他对雨檀说“喜欢”，那多少个都可以，可如果过早的把他和梓雪的关系引到那条错误的途径上，哪怕只是个玩笑，他内心还是慌乱和忧虑的。
其实他完全能顺从本心的说出来，但终究还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
他在想，拒绝夏小曦的时候是那么干脆，如果未来有一天，换成了小姑娘和他说那些话，他能忍心去拒绝梓雪么？
“做题吧。”
林风抿嘴，准备糊弄过去。
他拿起梓雪的历史课本。历史就那些东西，初中就已经学了个笼统了，高中再深究三年也只是摸索到这个大框架更边缘的位置，而永远不可能像物理化学一样走到未知的领域里去。
文科在高考填报志愿方面，相对来说会受很大限制，包括未来的就业也会受影响。如果可能的话，林风还是希望妹妹能好好学数理化，小姑娘还是很聪明的，只是耽误了几年，继续努力下去，妹妹们未来一定都会比他有出息的。
中考难度的题已经不能一眼就看出答案了，林风捧着题，在题干上圈圈点点，理清了几条思路。
试题上留下了他简练流畅的字体，林风呼了一口气，把卷子放下，妹妹那张可爱的脸蛋却藏在后面。
小姑娘清澈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他，不知道是思索什么，居然有些出神。
“哥哥脸上有历史嘛。”
林风伸出手，微笑着捏着那嫩的像果冻似的脸蛋。梓雪的身子立刻慌张的颤抖了一下，紧接着低低的嘤咛一声，“不，不是，雪儿没有……”
“哥哥……哥哥你喜欢雪儿吗……”
小姑娘弱弱的唤着他，又重复了一遍之前那个问题，似乎得不到解答她就不愿意罢休。
“……”
再次仰起头看他的时候，梓雪注意到哥哥的眼底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慌张，于是轻轻抱住了他，把脑袋埋在了他的肩颈处。
她静静的搂着自己哥哥好久，两个人很默契的都没有说话，历史课本就这样丢在一边，显得很突兀。
哥哥没有说话，不代表他就不喜欢雪儿，沉默有时候也是一种更好的回答。
也许放在几个月之前，他一定会哈哈大笑，然后来揉雪儿的脑袋，说着“雪儿还是小孩子，想这些干什么，赶紧好好学习”这样的话。
哥哥小心翼翼的爱护了她们十几年，她当然也是，她喜欢他，但并不是不敢说出来，她想找一个最合适的时间，诉说给他自己全部的心意，把这最后一层薄薄的窗户纸轻轻戳破。
雪儿……一定会得到幸福的，哪怕不择手段……爱情是没有先来后到的吧？
雪儿喜欢你。
这句话，雪儿一定会亲口告诉你的。
小姑娘闭上眼睛，又在他的怀里温存了一会，才犹豫着抬起头来，嗓音里带着些许困惑，“哥哥不愿意回答雪儿这个问题，是不是因为，有别的女孩子，和哥哥说过喜欢了？”
她明显感觉到哥哥身子颤动了一下，于是心里明白了什么，又苦涩的闭上了眼。
“是小曦姐姐，还是雨檀姐姐呢？”，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从脑海里一闪而过，眼角一酸，差点有眼泪挤出来，可梓雪最终没有这样问出口。
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当然是雨檀姐姐了。回家之后，姐姐变得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
哥哥还是那个温柔体贴无微不至的林风哥哥，姐姐还是那个俏皮活泼，又带点小严厉的雨檀姐姐，可姐姐看向他的眼神里第一次出现那样极端的感情——她所有的情意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那是一种占有欲，仿佛整个世界都可以抛弃。
那应该就是爱吧？雪儿还不太懂，不过，每个人表达爱的方式都不同。雪儿会用自己的方式，让他知道，喜欢他的妹妹并不只有一个。
想到今后的事情，小姑娘的眼眸里终于漾出暖意。
不对不对，要学历史了……中考还摆在前面呢！哥哥很重要，中考也很重要！
林风自然察觉不到梓雪如汹涌浪潮般的少女心思，但话题早就被小姑娘带偏了。
要不要坦白呢？林风还在琢磨妹妹那个问题——有别的女孩子和他说过喜欢了？
这连暗示都算不上了，简直就是大胆而直白的当面问询。可哪怕自己的聪明妹妹已经把事实猜了个七七八八了，林风也说不出口，是你姐姐和我表白了。
林风决定把夏小曦拎出来搪塞过去。毕竟梓雪早就知道，这个“小曦姐姐”会在开学的时候和她哥哥表白。
“雪儿，其实吧……”
“等一下！”
他刚准备了一些委婉的措辞，如孩童一样清脆的声音就突然响起。
林风诧异间，梓雪已经从他的怀里蹦了出来，吧嗒吧嗒到桌子边，认真的坐了下来。
“哥哥，现在雪儿要听哥哥的历史补习了！”
她乖乖的坐着，表情一脸严肃。
林风哑然失笑。
果然是小孩子啊，想到什么来什么，来的快去的也快。
他笑着把课本铺开，开始详细的给妹妹分析着知识点和各种做题方法。
时间似乎在几个眨眼之间，几声翻动课本的沙沙声中就过去了好久。
外面冰雹噼里啪啦的声音越来越大，夜色阴沉，浓墨与深蓝色交织的天空里有惹眼的白色线条不断闪过，林风知道那是程度更大的冰雹，于是不禁苦笑了一下。
凭借他的经验，林风猜测这场冻雨估计要下一夜了。明天肯定气温骤降，算是真正步入冬天了。
雨檀满怀期待的看电影计划要泡汤了呢……以后再说吧，林风在心里笑了笑。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林风合上课本。妹妹理解的很好，看来是有点天赋在历史上的，照这种进度，不提中考，期末考试拿个能看的过去的名次应该是没什么问题。
文科他还能应付，理科就要交给雨檀了。雨檀会怎么给雪儿补习呢？
先布置上一百道题，不做完不准睡觉之类的？或者再过分一点，揪她的耳朵，打她的屁股？
林风有些脸红，他一定是做不出这种事的，不过雨檀喜怒无常，说不定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困了么，困了就睡觉吧，很晚了。”
林风看见小姑娘小手掩着唇，打了个哈欠，眼眸有些朦胧，她却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
“不困，雪儿不困，雪儿要亲亲哥哥……”
说着说着，梓雪的眼神就开始迷离起来，下一刻，她就站起身，两只手搂住了林风的脖子，顺势挂在了他的身前。
“还不困呢……”
“不困不困，亲一下就睡……”
小姑娘的唇瓣稍稍撅起，连带着些温热的甜香气息也向他凑近。
林风听她的嗓音里已经浸满困意了，决定先把她哄睡着再说，于是他把脸颊伸过去。
“不对，不对，雪儿要亲亲……”
“这不是吗？”
林风疑惑。梓雪摇了摇头，直到他看到她如水雾似的眸子盈着一层淡淡的娇羞，直直的盯着他的嘴唇，身子不安分的扭呀扭呀的时候，他这才如梦方醒。
不是脸颊，雪儿想和他接吻！
这怎么行！林梓雪，你差点就把“雪儿喜欢哥哥”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心脏一阵狂跳之后，林风捂住了脸。
看来她是真的困了……他柔声开口，“雪儿困了，这件事不可以的，先睡觉吧。”
“不可以……吗？”
梓雪沉默一会，似乎在很费力的回忆着什么东西，直到一件重要的事从盛满记忆的湖水中漂浮起来，她才甜甜一笑，
“哥哥之前，不是答应雪儿，要奖励雪儿嘛……就奖励雪儿一个亲亲，可以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