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开始一起吃着套餐里剩余的食品。有几块小饼干，一份小甜品，对于还要几个小时才能回家吃饭的他们来说刚刚好。
“哥哥，我和你说啊，夕予她……”
雨檀开心的和哥哥分享起学校里的事情，林风就安安静静的倾听着。
少女眼眸中盈着一层淡淡的妩媚，几次简简单单的眨眼或者掩嘴轻笑之间，那种属于恋爱少女的娇羞就不自觉的流露出来。
真的，是在谈恋爱呢……好幸福……
雨檀的双手轻轻绞动着，害羞之余，她又有些舍不得回家。
这样的日子再多也不为过吧，就像是一个梦，梦中满足了她一切的幻想，让她整个人都飘飘然的，可梦醒之后，她还要面对很多迫在眉睫的事情。高考，志愿，爸妈，雪儿……比起学习，反而是她和哥哥这段扭曲的感情更让她感到揪心。他们还能躲藏下去吗？爸妈可马上就回来了，他们是很聪明的啊……
大厅里有循环播放着好听的流行音乐，虽然传到他们这个包间的时候声音已经被削弱很多了，可雨檀还是能敏锐的把它们分辨出来。
“哥哥，这是最近很火的那首歌呢！你听……”
雨檀像是出了神似的，居然情不自禁的就跟着哼了起来。
没有背景音的衬托，也没有任何乐器的伴奏，妹妹的歌声却仿佛一朵白云，松松软软的包裹着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舒适与温暖之中，久久不愿意醒来。
爱人的轻吟远比华美的乐章更能拨动他的心弦，以至于当妹妹唱的有些唇干，喝口咖啡润润嗓子的时候，林风竟然有些怅然若失的空虚感，愣神了好长时间。
不行，她不可以，就这样沉寂下去……妹妹是属于自己的，但是妹妹的声音却可以让很多很多人听到。
胸前传来一阵炽热的灼烧感，像是要把他给洞穿一样，他快要坐不住了。
林风知道那里放着那张李书阳给他的名片，那位京北大学音乐学院的邓教授的联系方式。
他总是贴身放着这张名片，这几天也和李书阳联系过，得知这位老师水平极高，而且很惜才，妹妹去了只会得到前所未有的优待和培养。
现在和她商量一下，应该是可以的吧？
林风不确定现在是不是最好的时机，但是更不确定未来究竟还有没有机会再和妹妹说这件事。
他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心中有某种积压好久的情绪要喷涌而出。
“雨檀……”
林风小声的唤她，妹妹抬起头，微微的笑着，“嗯，怎么了哥哥？”
林风稍显犹豫，还是把手伸到衣服里，摸出那张让他如坐针毡的卡片，嗓音沙哑着开口，“对了，有件事，想和你说一下……”
名片静静放在桌面上，背对着雨檀，看不清信息，却让她感受着莫大的压力。
少女望着他，林风不敢与她对视，这种反应让雨檀心里颤抖了一瞬，露出了一个略有忧虑的笑容。
“什么东西呀，神神秘秘的……”
她捏起那张带有体温的名片，而另一张手拿起杯子，准备喝一口咖啡。
就在她看清名片上的信息的那一刻，雨檀忽的浑身剧烈抖动了一下，手中里咖啡落在了桌面上。
杯子很结实，并没有破碎，但发出了让人揪心的清脆声响。
咖啡晃动出来，溅到了少女光洁的手背上。即使现在已经不烫了，她还是下意识的缩回手去。
“哥哥，”
她扶好杯子，勉强的笑了笑，“这是什么意思呀？”
空气似乎都在这一刻停止了流动，包间里安静的优势现在也成了让人心慌的信号。
林风沉默片刻，很缓的开口，“这是京北大学一位教授的联系方式，她在音乐方面很有造诣，手里资源很多，如果雨檀愿意去的话，这位老师会给你最优待，远比统招要强。”
“可是你不是已经答应我了吗，我要去琴岛大学的呀……我们不都是已经定好的吗？”
雨檀把名片推向一边，眼睛直直地盯着林风，声音急切的像一只扑出笼的鸟儿。
“等一下……”她又自我安慰似的笑了，“我知道了，哥哥是谁让你这么和我说的？”
“是学校里的人，还是爸妈？哥哥你告诉给你名片的那个人，我是不会……”
“是李书阳给我的。”
雨檀的眼眸颤荡了一下，她的瞳孔里突然闪过了一丝惊恐，然后深深的呼吸了几次。
“也就是说，这是你的想法吗，哥哥？”
她冷冷的说着。
林风的喉咙一阵翻滚，似有千言万语即将涌出，可他内心矛盾反复交织，终于还是止住了。
让我决定妹妹未来什么的，这难道不是在折磨我吗……
我是个贪心的人，我想让她陪在我身边，我也想让她有个好的前途，可我也是个无能为力的人，我才大二啊，我又能做出什么决定呢？
我让她去琴岛大学她就真的能去了吗？这是个除了林风和林雨檀之外，所有人都不会满意的结局。归根到底，只是我们两个人的存在还不足以撼动所有的阻力罢了……
心中涌动着的所有情绪终究还是被他压了下来，化成了沉寂的低语，林风都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他的真心话了，“嗯，我想过了，这些资源是无论统招还是提前录取都拿不到的，离高考还有几个月了，现在接触一下不是坏事……”
“不是坏事……？”
雨檀淡漠冰冷的声调里几乎寻觅不到感**彩，唇瓣里吐出的字节仿佛像冰块一样寒冷。
“我不想去，我要留在琴岛，这是我的高考志愿，我可以自己决定一切，我之前难道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愿望吗？为什么要改变想法，为什么要擅作主张的破坏我们的约定？哥哥！”
尖锐，急躁，不假思索的话如连珠般的脱口而出。
等到那层寒冷慢慢的在眼眸中融化以后，雨檀看到的是哥哥不敢置信与难过的表情。
等一下，等一下，我在说什么？我是疯掉了吗？
雨檀的瞳孔骤然放大，神情恍惚的死死盯着自己的双手，她发现自己在颤抖，止不住的颤抖。
我刚刚……我刚刚，在对哥哥说什么，我在对哥哥发脾气吗？不不不，这不是我……这不是林雨檀……
不对，这是我，是的，我刚刚居然在吼哥哥……
“哥哥…我…没有…小雨没有对你生气的意思，我只是……”
强烈的惶恐和慌乱让她手足无措的解释着，可是眼前的哥哥只是露出了一个苦笑，如同力气被抽干了似的。
为什么，这个时候你还要……哥哥，你也向小雨发脾气啊！我做错了，惩罚我吧哥哥，怎么样都可以啊！
“走吧，是我说太多了，雨檀不想听就算了。”
啊，是这样吗？
哥哥站了起来，她听着他似乎在微笑着的话，颤颤悠悠的伸出手去。
他却没有牵起她的手，而且略有踉跄的拧开了包间的门，没有回头的走了出去。
“哥哥……”
大厅悠扬的歌曲声传了进来，雨檀呆呆的坐着，望着那杯早已冰凉的咖啡，她觉得自己的心好像也冷了下来，一阵彻骨的寒凉从脊背上直冲上来，让她忍不住的战栗。
哥哥，已经走了吗？
毕竟，自己的语气不太好呢。一向乖乖的自己竟然会那样说，他会离开，也是正常的啊。每次向最亲近的人释放那些坏情绪，大概和用刀割伤他们的皮肤也没什么区别。
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回家之后去祈求哥哥的原谅吧。
不过，他的离开，是暂时的吧……？
雨檀突然陷入无边的恐惧，她恐惧这是哥哥要把他的小雨丢弃掉的信号，她不能没有他，哥哥就是她的全部，“林风”这两个字早就刻在了她的灵魂里。
可是，如果他真的不要她了呢？林雨檀，你做好了和他共度一生的决心，可他们真的有勇气去堂而皇之的冲破那道“兄妹”的枷锁吗？
哥哥不要自己，怎么可能，哈哈……假如真的那样，那就毁灭吧，把一切都毁掉，林雨檀也没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她可怕的想着。
似乎……也不是不行呢。把林风和林雨檀的所有存在全部抹除掉，这样，他们又能永远在一起了……藐视伦理的人本来就应该去地狱里赎罪的，不是吗？
真好啊……只要能和林风在一起，什么形式什么结果又如何呢？
雨檀的双手抚摸着自己微微发热的脸蛋，手指深深的陷了进去，唇角居然勾起一抹病态的笑容。
她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了，埋藏于内心深处的自己那抹阴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