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的话噎在了喉咙里。
他凝望着眼前因为不得不早早起床，发丝稍显凌乱，眉眼里还藏着化不开的疲倦的妹妹。
雨檀……他真的想象不到该用什么方式来偿还妹妹的付出了。
她容忍了他的一切缺点，她具有着成为一个能够共度一生的爱人的所有潜质，她甚至还满足了小姑娘那畸形的邪念……她完美到让人心底生惭，以至于她最开始的那点图谋不轨，在如今看来似乎都只是少女可爱而懵懂的示爱。
她只想让他最喜欢她呀。
可她明明可以再要求更多一点的……
“嗯，我会的。”
林风认真点了点头。
“嘻嘻～”
雨檀又开开心心的了。
不过她稍微想了一会，又凑到他耳边，语气不安的小声说着，“一会就要走了。老家那边，如果发现了我们的关系……该怎么办啊？”
林风一愣，心中有些许苦涩弥漫。明明是他无能为力，没有办法改变这种现状，却要连累她整天提心吊胆。
老家那边直到现在还都认为雨檀和梓雪是亲生的，妹妹又对老家的印象相当之好，这么多年没回去，带给他们的却是一个天大的惊喜，她心里的愧疚感会更加放大吧。
“没关系，爸妈都知道了，还怕别人吗。”
他微笑抚摸着她的发丝，“会有一天，我们会让大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的，而且是光明正大的。”
“啊？”
少女惊讶的捂住嘴唇，“大家都知道？那也太吓人了，小雨丢不起这个人。”
“……”
林风不说话了。
……
许是弥补第一场雪来的太迟的遗憾，只相距不久又飘来一场始料未及的大雪。
不过这也是好事，俗话说瑞雪兆丰年，琴岛绝大部分的人对这场年前突然降落的雪还是很喜悦的。
可对于那些在回乡旅程上的人来说就没有那么轻松了，雪掩盖住了道路，瘫痪了部分交通，日出之后，积雪仅仅消融了少许，林风坐的火车就延误了一个多小时。
林风牵着两个昏昏欲睡的小天使在候车厅焦急的等着，以至于到达老家那个坐落在一大片麦地里的小火车站时，已经接近中午了。
这里和国际化，大规模，拥有六台十线的琴岛站截然不同——老家坐落在两省交界处的一个小村庄。这里仿佛是一个被世人遗忘的角落，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平原上种满了小麦和大豆，这里的路是石子和沙土铺成的，用脚一步步踩出来的，视线里除了身后这座小的可怜，孤零零的扎在这里，一天只有四五条普快的火车站，就再难寻觅到其他的人造事物。
林风的第一反应是悲哀。
八年？十年？他多久没回来这里了，老家居然和记忆里没有任何变化，还是如此的落后。
这种农村和种满庄稼的平原在省内比比皆是，沂山市尚且有群山错落，可以发展旅游业，然而这里的人也许几辈子也走不出这片田野，永远看不见琴岛的海，能从无数农民中走出一个林成海已经是莫大的幸运。
萧瑟的冬风吹过，地面上的积雪带动着些许杂草和尘土在低空盘旋着，形成了一个小漩涡。这里的雪好像下的更大，不过这个时间已经停了，留下白茫茫一片。
“好玩！”
梓雪欢欢喜喜的追着小漩涡跑了出去。这种东西随风而动，没有规律，小姑娘穿着新衣到处追逐，像花蝴蝶在雪中摇曳。
“真是没心没肺。”
林风笑了笑，忽然觉得没那么疲惫了。
把事情看开点也许会好很多。他这次不会作太多停留，更不会留下过年，充其量只是一个过客，想那么多干嘛。
嗯……想想那些儿时熟悉的面孔，如今再看到，会感到无所适从吗？
爷爷，奶奶……对了，奶奶已经走了。这次回来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因为爷爷身体也不好了，所以要看望看望他。
“哥哥……”
雨檀拉着他的手。
雨檀也在紧张吗？
他用手指揉了揉妹妹的手心，“怎么了？”
“那个，”
少女嗫嚅着，眼含希冀的望着他，“会有烟花吗？”
……原来她在想这个呀。
林风无奈，他不怪妹妹想不到深层面的东西，他反而庆幸她们心思简单，可以不去为了某些事情烦恼和忧虑。
至于烟花嘛……林风还真想了个主意。
不过他自然要给妹妹留点悬念，林风故作遗憾了摇摇头，“这边有是有，不过带不回琴岛，雨檀可能看不到了。”
“哦……这样呀。”
雨檀略有失落的点点头。
她再遗憾当然也要听哥哥的话，烟花……勉强算是可有可无的吧，过年有爸妈和哥哥妹妹就很开心了。
雨檀向前快步走去，追上梓雪乱蹦乱跳的脚步，林风望着妹妹随着步伐而摇晃的黑色马尾辫，陷入了思考之中。
他在回忆老家的人际关系。
老林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那位哥哥年少时去了外省打拼，把读书的机会给了老林，这些年也算是小有成就，如今在南方某省定居。过年似乎也不会回老家，何况现在是年前，林风不觉得会见到他。
那位妹妹，林风应该称她“小姑”。小姑叫林梦江，老人家起名都是有讲究的，林风猜测老林那一代名字的来由估计是江河湖海，就是不知道老林的哥哥叫什么了。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每每回老家过年，小姑总是无微不至的哄着照顾着他们两个，领着他们到处玩，给他们买零食和烟花，活脱脱像个没长大的大姐姐。
事实上小姑那时候也只有二十多岁，刚走入社会，没结婚，哄孩子对她来说大概有莫名的乐趣。雪儿小时候住院，那段时间家里没钱，小姑一家也给了他们很大的帮助。
这么多年没见，林风听说小姑后来在老家找了个还算安稳的工作，成了家，生了个女孩。自己这算是又多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妹妹吗？
这个妹妹和小天使们不同，毕竟自己算是半个长辈，林风想过不能空着手去，于是又问老林要了那种小宝石——真是简单而又屡试不爽的小手段呀。
他们现在要走到车站外面，再转一趟客车去乡下。老林和他说，跟小姑打过招呼了，她会在村口等他们。
对了对了，话说，那个小妹妹叫什么来着？老林根本就没和他说过吧，没印象了……林风尴尬起来，他戳戳雨檀，小声问她，“还记得老家那个小妹妹叫什么吗？”
少女警觉起来，耳朵竖的高高的，她几秒就反应过来哥哥是在问什么。
“什么小妹妹，记不清了，估计是叫林梓雪吧。”
雨檀没好气的回他，“你眼前就有两个妹妹呢，还想着别的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