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先走了，龙哥，嫂子，先给你们拜个早年，年后有机会再去找你们。”
“客气了。”
宋飞龙哈哈一笑，互相打过招呼，他们就离开了。
十一点五十了呢……
他们爬上了那座其实并不高的山顶。
视野很明朗，雨檀这才发现，原来那几个小平房是连成一片的，看来是个小村庄，一条蜿蜒的小河从村庄穿过，河水已经凝结成冰。耕地里种着深绿色，刚刚探出头的小麦，只是因为刚刚太黑暗，她没有看清楚而已。
这里……实在太像他们的老家了，哥哥到底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啊……
她愣住了。恍惚间，雨檀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和哥哥无忧无虑的在老家的麦田上奔跑。她脸上脏兮兮的，却还是眯着眼开心的笑着，“哥哥！小雨要看烟花！”
眼睛传来了酸涩感，似乎有泪要挤出来。
雨檀吸了吸鼻子，哥哥好傻，费这么大劲，还真当她是小孩子吗？她早就，早就没那么喜欢烟花了……
林风坐在了她的身边，将一根点燃着的仙女棒递到了妹妹的手里。
“龙哥老家其实是黄岛的，就是下面这个小村子。”
他指着那片泛着光的村落，耐心解释着，“刚好他前段时间去邻市进货，我让他给我捎了些烟花回来，让他今晚帮我准备了一下。”
“就是刚刚那样的，看起来效果还不错啊。”林风笑的很得意，然后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打火机，“试试嘛？我问老林要了一个火机，防风的。亲手放会更有意义吧。”
雨檀眸光朦胧的望着她，小手缓缓的伸过去，接过了打火机和仙女棒。
仙女棒扑闪着的微弱火光照映在她的瞳孔里，火花迸溅到地面上，已经燃烧半分钟了却仍然在噼里啪啦的作响。
少女打开火机，望着那丛温暖的火苗，失神般的呢喃道，“谢谢你……哥哥……”
……
她满怀期待的点燃了引信，又像个小孩子一样惊慌失措的跑了出去，生怕炸到她似的。
“咦？怎么不炸呢？”
少女傻傻的问，在过度欢喜的冲击之下雨檀居然忘记了，烟花其实是不会爆炸的，会炸的那是鞭炮。
忽然咻的一声，烟花直冲云霄，把她吓的差点摔倒。
“呀……飞上去了呢。”
雨檀嘴角绽开了甜美的笑容。
有了第一颗，然后就是第二颗，第三颗……肉眼看不见的一颗颗烟花飞上空中，在夜空中绽成一大朵彩色的花，流光溢彩。火星稀稀疏疏的迸向四周，消散成几缕烟尘。
“哇！！哥哥！你快看啊！”
像是拉开了序幕，紧接着，又是好几个烟花飞了上去，映的夜空如白昼一般明亮。
数个烟花一同在空中炸开，散落成纷飞的满天繁星。
雨檀大喊起来，脸颊泛起一抹娇红，她仰着脑袋望向天空，每当一束烟花飞上天空，她就会兴奋的手舞足蹈。
林风静静的坐在地下，凝望着如精灵般在夜空下跃动的少女。
是很漂亮啊。
烟花声掩盖住了他的心跳，林风很轻的笑了笑。
他也在开心吗？是因为烟火确实很漂亮，勾起了童年的回忆吗？
还是因为看到了妹妹唇角那抹最纯粹的笑容，看到了她像个小孩子一样傻傻的不知疲惫的奔跑，看到了她被夜风吹凌乱的发丝，看到了她不经意看向自己时的满足而感激的目光？
砰……砰……
这箱烟花大概三百块钱，满满一大箱，加上袋子里那些散装，能放很久。
也不知道又过去多长时间，震耳的声音终于渐渐消散，黑漆漆的夜空之下，散落着一地的纸壳和灰烬。
少女的脸颊上带着兴奋过后残余的红晕，额头上似乎还沁着几滴汗珠。
平复好自己的呼吸之后，她坐在了林风身边。
“好开心，谢谢哥哥。”
她抚着心口，柔柔轻语，那里面有什么在止不住的跳动，每一下跳动都在抽着她的力气，雨檀只觉得身子要融化了，像是温水一样摊开在哥哥怀里。
“不客气，亲我一下就行了。”
林风和她开玩笑。
少女点点头，抱紧了他，把脑袋深埋进了哥哥怀里，让自己被他身上的烟尘味所包裹。她享受的呼吸着，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喜欢的烟花的味道，还有喜欢的哥哥的味道。
一会，雨檀抬起头来，吻上了他的嘴唇，许久后才依依不舍的分开，“以后，还可以再陪我看吗？”
是错觉吗？明明烟花早就放完了，可林风还是看见有抹瑰丽的色彩覆盖在少女的小脸上，美的如同从画中走出来一样。
“好……哎哟！”
林风刚要点头，怀里的妹妹却突然给了他一拳。
“人家忘记拍照了啦！笨蛋哥哥！那么好看的烟花，你也不提醒提醒人家嘛。”
雨檀着急的捶着他的胸口，林风哈哈大笑，急忙搂住了她，像安抚急躁的小猫一般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没关系，以后还有很多机会，下次多拍一点。”
“嗯。”
雨檀这次乖乖的点头。
又是几声熟悉的声响从山下传来。
这次是山下村庄放的。没有禁燃令，这里居然聚集了不少人，一束束各式各样的色彩伴随着轰鸣的声响冲上了天空。
几乎是同时，林风手机响了一声，他打开看，是夏小曦发的。
〔小风，过年好呀〕
时间定格在00：00。
林风回了一句〔小曦，过年好〕，然后轻叹一声。
春节有着太重要的情感，从前在老家，如今在琴岛，他们从来都是五个人一起过的。
可是，夏小曦恐怕自己孤独的窝在被子里吧……看着外面的灯火阑珊，想念着她的小风。林风只能给她回一句“新年快乐”，而不能邀请她做些别的，因为今晚是他留给雨檀的。
他也看向夜空。
数朵灿烂的烟花炸开成数不尽的繁星，在烟火与星月的交汇中，新年就这么到来了。
过年了啊……
她紧靠在哥哥身边，傻傻的轻喃着，“哥哥，小雨现在好幸福啊……我们会一辈子都这么幸福吗？”
“会的。”
林风怜爱的搂住了她，“你想要的，哥哥以后都给你。”
妹妹的身子还是一如既往的温软，像寒夜里暖暖的热水袋，也像散发着甜香的草莓蛋糕。他很久之前就觉得妹妹好像一块草莓蛋糕呀……嫩白的脸蛋上点缀着草莓一样恰到好处的羞红，稍微低头，让人迷醉的淡香就萦绕而来，好想把她吃到肚子里呢。
只是这样抱着她，就什么都满足了，也再也不想松手了。
“哥哥……你真好。”
雨檀怔怔的看着他，雾气从眼底深处浮了上来，眼眶不觉变得湿润。
她笑了，笑的很开心，可是嗓音里却掺杂着一些悲伤的味道，“可是，小雨还想更贪心一点……是很贪心的那种啊。”
“有多贪心呢。”
“有多贪心……”
雨檀深深的低下头。
“我贪心到想要和你结婚，想要和你领证，想要在婚礼上得到所有人的祝福，老林，老于，雪儿，甚至……夏小曦……”
林风意识到了什么，他靠在妹妹身边，抬起眼眸，静静的望着她。
他们只相隔一小段距离，林风能清晰的看清她的表情，她眼角极淡的水光，能呼吸到她身上花朵似的芳香和硝烟吸附在上面而混合成的气息。
这也许是她内心里最后的淤积了。
或者是迈不过自己那道坎吧……
“我们会有一个孩子吗？说起来很害羞呢，我连他们的名字都想好了……男孩子叫小云，女孩子叫小霜，霜是风霜的霜，霜雪的霜，好听吗？嘻嘻，我语文不好啦……”
少女话语里幻想着的仿佛不是不切实际的未来，而是触手可及的现在。
雨檀伸出手去，只抓住了林风的衣角，却死死攥紧，不肯松手，似乎这样才能让她在迷蒙之中找到他的存在感。
“我们未来还会一直这么喜欢彼此吧……？直到几十年后，我们都老啦，或许还会哥哥妹妹的称呼对方，然后在我们的小家里晒晒太阳……小雨做的饭现在很好吃了哦！你如果还喜欢的话，小雨会给你做一辈子饭的……”
她终究眼神变得空洞，黯然低头，自嘲似的笑了笑，“但是，哥哥，这些可能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