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缓缓起身，望着妹妹的脸蛋。
她只是对他们的未来不安，而不是对这段恋情不够坚定。
女孩子心思细腻，总会想到许多。过去的，现在的，久远的……她们一点点描绘着自己心中的美好愿景，徜徉于构思出的美梦中。有时候她们也会忘记，女孩子其实是更脆弱，更需要别人理解的。
这些沉甸甸的话是她绝对不会和除了他以外任何一个人说的，认真思量过的言语此刻变成了带着颤抖的尾音。
一些虚幻的承诺或许是最有效果的，哪怕它们不会到来。
这不是善意的谎言，他会尽最大可能让它们成真的。
“哥哥来回答你的问题，雨檀。”
林风拨开妹妹的碎发，像拨开一丛羽毛，露出了她稍显迷离的眼神。
“我们会结婚的，我们认识的所有人都会祝福我们。如果雨檀愿意，我们会有一个小孩子的，她可以叫小霜或者小云，也可以叫别的名字，如果不愿意，我们就一直养着雪儿。”
林风用玩笑似的话语来缓解妹妹的不安，他先用手指拭去雨檀眼眶中的雾气，再一点点轻柔的抚过她的脸颊，直到少女脸蛋红起来，嗔恼的嘟起嘴唇，林风才笑着收回手去。
“去京北吧，雨檀，无论是两年，还是五六七八年，这都只是我们漫长人生之中的一个小片段而已。剩下的时间，我会和你一直在一起的。”
这份决意，应该在他们那个相拥的夏夜，初吻的夜晚，表白的冬夜，就长久的生效着。
残月罩在夜空，月芒洒在女孩的脸上，洒在了她的外衣和身体弧线上。柔和的月光与少女的美丽融为一体，竟意外的渲染出别样宁静的氛围，和一丝极难察觉的忧伤。
少女摇摇头，又点点头，含着哭腔，脑袋深埋在他的胸前，拳头一下下软绵无力的捶着他的胸口。
“你可以等我回来吗……？”
“当然啦，你可别在京北找到了比哥哥更好的男生，然后就留在那里不回来了。”
林风又和她开玩笑。可他看见妹妹的眼眶突然像决堤般泫然欲泣，而且把嘴唇紧咬到发红出血的时候，他明白他说错话了。
“我才不会呢！我只会永远喜欢你，林风！林雨檀只会喜欢你一个人的！”
她哇哇大哭起来，小拳头加大力气，不断捣在林风的羽绒服上，一边哭一边骂着，“打死你打死你！死林风……！笨蛋哥哥……！再开这种玩笑人家把你干掉，把你从这里推下去……！”
羽绒服被妹妹锤的“砰砰砰”的响。
“我，那个……哥哥说错了……”
林风一时间有点手足无措，憋不出什么哄她的话，只觉得雨檀这副样子可爱极了。
“你当然说错了！”
雨檀看着尴尬到不知所措的哥哥，忽然破涕为笑，眸光水雾盈盈的注视着他，“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哦，笨蛋……”
“还有，谢谢你的烟花，哥哥，小雨很喜欢，非常喜欢，新年快乐……”
……
他们到家之后都快两点了。
林风和雨檀蹑手蹑脚的踩在地面上，扶着墙慢慢上楼，和两个小贼似的屏住呼吸踮起脚尖打开门，生怕把爸妈吵醒。
老林喝的酩酊大醉，睡了都不知道几个小时了。但他们还是失算了。于霞根本没睡，就端坐在沙发上，意兴阑珊的看着电视节目。
她瞥了他们一眼。
客厅里没开灯，电视里放出来的蓝光笼在于霞的脸上，有种恐怖片里瘆人的感觉。
她再回过头来，林风下意识的哆嗦了一下。
“出去玩了？”
于霞随口问道。
林风点点头，“带雨檀去看烟花了。”
然后他赶紧推了妹妹一把。雨檀得到暗示，立刻钻回卧室，于霞看到了也没有管她。
“做哥哥的还挺偏心，雪儿知道该生气了。”
于霞拿起遥控器，把电视关上，从沙发上起身，“注意安全就行，去睡觉吧。”
林风总觉得老妈话里有话。没事她提雪儿干什么？
不过他仍然装作云淡风轻的点点头，“年后我再带她们出去玩玩。”
“嗯。”
于霞转身。
走进卧室之前，她深深的，莫名其妙的凝视了林风一眼，突然就笑了，露出了一个作为母亲的温和笑容，“小风，要好好对小雨呀。”
林风摸不着头脑，不过还是点头，“当然了。”
……
北方过年是件大事，即使现在城市的庆祝活动已经淡薄非常多了，年味仍然会持续到初七左右。接下来就要为元宵节做准备了。
林风今天迎接了好几个来家里串门的——爸妈的朋友，邻居之类，他们大都提着礼品，言语热情而礼貌，令他意想不到的倒是有两位。
陈磊和陈佳慧。他俩好像真有要与林风他们深交的打算，从陈佳慧小朋友挂满浓浓笑意的脸蛋上，林风也能看出她对雪儿的一片真心。
人家都提着东西来了，自己还和李书阳串通着，想着怎么在背后给学长使绊子呢……林风惭愧的想着。好在陈磊即将毕业了，让雪儿和陈佳慧搞好关系就行了，说不定她们未来还能读一所高中。妹妹太需要一个朋友了，在小小在读初中之前，她们还是很难见面的。
送走他们后，林风看了看手机。
现在接近傍晚，应该不会再来人了……可他刚这么想着，楼下就传来脚快速踩在地面上的拖沓声和带着喘气的细声呼喊，“小风……！”
“啊……别关门呀～”
夏小曦气喘吁吁的喊他。
她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气息。可当见到他的模样时，少女还是抬起头来，被汗水浸透的凌乱发丝之下，藏着一对闪亮亮的眼眸和心满意足的甜笑。
林风稍微愣了一会，居然忘记了先把客人请到屋里这件首要的事情。
傍晚温凉的霞光透过老楼破窗户残缺的玻璃碎块，轻轻落在了女孩的身上。她的马尾辫像镀着一层惹眼的金光……寒假以来他们没见过面，一直都喜欢短发的夏小曦也稍稍留长了头发，扎起了辫子。也许是祈愿新年新气象吧。
夏小曦也换了新衣服呀……他记得青梅向来喜欢蓝色，这次也买了一件天蓝色的针织毛衣，完美的包住了她那规模并不出众的身材，把她没胸没屁股的缺点一再放大……
唯一的优点大概是这件衣服足够紧身，让女孩本就小巧玲珑的身材显得更加精致。如果说梓雪像个小学生，那夏小曦完全可以说是个初中生了。
她自己挑的吗……？真没眼光呢。
也是，没办法呀。她只能自己过年，自己买衣服，自己做饭，她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去做这些事情的呢？林风想象不出一个人孤独到极致该是一种什么场景，他讨厌孤独，夏小曦也不会喜欢吧，只是不得已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