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呢？这两年你的绩点，明年不说保研，至少也能给你减轻不小压力。不考虑留在琴岛大学吗？”
对面传来调侃似的发问。李书阳本来是知道林风打算毕业就去找工作的，他这么问也是开个小玩笑。
可林风却迟疑了一会，心思飘忽，隐隐有些冲动。
一年之前……不，半年之前，他还会毫不犹豫的回他，他林风当然是要去当老师了，靠他自己赚钱来照顾妹妹。
大二专业课激增，确实带来不小压力，林风疲于应付，好在有个支教能让他免试，可下个学期就没这种好事了……他是继续摸鱼摸过这半年，还是去争一个高一点的绩点用来保研呢？
“喂……怎么不说话了？别乱想啊，我随口一说，哈哈。”
“嗯，没事。”
林风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把手机从耳边移开。
刺眼的亮光让他有些不适，眼睛发干发疼，他生出了让话题到此为止的想法，可对面没有停止言语，“那就行……对了，我也打算考本校了，虽然现在太早了哈哈，不过为了追学姐，还是早点考虑考虑。”
“那是好事。”
林风心不在焉的点头。
本来李书阳水完四年，拿到学历，回去继承他老爹的职位就行了，连这个少爷都准备考研了，看来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呢。
林风在心里苦笑。
是啊。
他也该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了……马上大三，这是个大学期间的分水岭，考研，考公……大家都在这一年忙忙碌碌起来。
如果仅仅是考一个相对而言比较轻松的教资，会不会太对不起雨檀为他做的一切了？
虽说有小姑父的关系，他应该是能顺利入职五中的，可雨檀两年之后回来，那时候的他已经毕业了。
一个在读书，一个在教书，那自己是不是应该也考一个研究生，这样又可以每天见到朝思暮想的妹妹了？
他们又随便聊了一些，原来李书阳是跟着他老爹来琴岛接待客户，这才正好联系联系他，还打算找他喝酒。
林风以过几天要陪妹妹为由婉拒了。李书阳没多强求，反正快开学了，到时候有大把时间用来虚度。
他们再互相吹了几句牛，就挂掉了电话。
卧室陷入沉静与黑暗。
林风合上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被寂静放大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像只偷东西的小老鼠。
林风还以为是在做梦，恍惚间，他看见有个女孩披着睡衣，挪着小步子，小手抚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迈开腿，就这样爬上了他的身边。
“还不睡呀……在等我嘛？”
然后钻进了他的被子里。
雨檀满足的叹了口气，把被子严严实实的盖在了自己身上。冬天很冷，她只穿着睡衣偷偷过来还是冻的一个激灵，小脚在被子深处乱扑腾，“啊呀，还是这里舒服呢，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
“喂，”
林风有点着急，隔着被子拍了拍那软软的一大团，声音压的很轻，生怕惊扰了隔壁那堵墙的老妈，“她们还在睡觉呢，你过来干什么！”
老林回老家了，他难得不用睡沙发。老妈本来和雨檀一个床，结果这个笨蛋妹妹又来夜袭！她是真不怕老妈半夜过来把他们的腿打断吗？
雨檀没理会他，只是在黑暗中凝视着他的脸，黑宝石似的眸子发出着微弱而耐人寻味的微光，如同一盏能探到他心底的夜灯。
夜灯拂去相隔在他们之间的迷雾，许久，她才轻轻呢喃，“哥哥……你不开心吗？”
她没有说的是，她偷偷过来的时候看见他的卧室里闪烁着微弱的亮光，她以为是哥哥在和哪个小狐狸调情。
于是她趴着门缝，在坚硬冰冷的门外偷听了一会……这样不好，但她听到了一些让人难过的事情。
林风轻叹。
说起来他也没有不开心，只是有些事情摆在他面前，是他不得不去思考的。雨檀相信他，雪儿也相信他，爸妈现在还不知道雪儿的事，他一定要为未来早铺好一条路……至少要让她们两个有一个安定的生活。
“确实在胡思乱想一些事情。”
雨檀点头，“嗯，小雨听着呢。”
看不见的空间里，她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上。
明明是难得的，偷偷摸摸的身体接触，他却生不出多少绮念，林风想，妹妹应该也是如此吧。
他压着有些低哑的嗓音，缓缓开口，“雨檀两年后回琴岛，我就毕业了。”
“是呀。”
他仰起头望着天花板，“你说，我是再考琴岛大学，和你在一起读书，还是去找个工作呢？”
“……”
林风的眼神黯淡了些许，因为他没有听见妹妹的回复。
这好像是在逼她了……自己都决定不了的事情，干嘛要难为她呢。
他想开个玩笑把事情翻过去，妹妹的手指却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自私一点的话，我是想让你陪我的。”
她细细开口。
“可那不是你本来所想的吧？你会再付出时间和精力去备考，你会累的。”
林风摇了摇头，“相比于你做的，那些算得了什么。”
“可我并没有做什么呀，哥哥。我是个自私的人，我本来可以为了你放弃所有的，小到我的高考志愿，大到我这个人，和我的生命……”
搭在他手心里的小手突然加大力气，紧紧的握住了他。另一只手也随之一并握住，两只手牵引着他，把他的手放在她心口的位置。
隔着一层衣服和让人遐想的绵软，林风仍然能感受到胸腔里充满活力的跃动。
心跳代替不了言语，可仍然能向他传递感情。
“可是，你教会了我，真正的爱应该是体谅的，包容的，权衡利弊和深思熟虑的，因为我们两个是一个整体。我们可以为了一时的贪乐而冲动做决定，因为我们暂时还年轻，可我们已经决定未来会一直走下去了，我们会成家，我们会照顾雪儿……我们应该有个更长远的规划。”
她把脑袋深埋在他胸前，呼吸着萦绕在他身上独有的气息。
少年脸庞的形状在黑夜里分辨不清，她仍然抬起头，痴痴的望着他，盈满爱意的目光仿佛要融化掉这个冬夜的寒冷。
被化成一滩温水的不只是深夜的冰寒，还有她的肌肤，她的内心，她的所做所想和她的灵魂……
心动早就不只是一瞬间，她已经觉得要与他相融，与他契合共鸣了……只差最后一步。
她早就想把他吃到肚子里了……哪怕是切成碎片，碾成粉末，她也要完完全全的占有他。
心底的深渊张开了一张大口，恶魔在张牙舞爪，所到之处遍染黑暗的气息，只有眼前的哥哥才是她唯一的明光。
雨檀极力忍耐着吞噬掉他的冲动，嘴角一直挂着柔和的软笑，安静的黑眸深处却藏着一抹温暖的春意与贪婪。她明白一切不能操之过急，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候。
所以，她只收了一点点利息。
雨檀乖乖的仰头，鸟儿似的啄了一下林风的嘴唇。
“这是我做为你的恋人应该说的话，可我还是你的妹妹，所以，乖……哥哥，你只需要做你本来想做的就好，不需要考虑任何人，无论你选择什么，我都会站在你的身边。”
少女温柔的抚过他的脸颊，粉红色从脖子爬到了脸蛋和耳根上。
初恋的少女总会时常陷入害羞之中，可她仍然没有犹豫的说出了这些份量很重的话。
她是深爱着他许久的妹妹，她依然也是初次陷入恋情时的小姑娘，一想到爱人的名字就会满脸红透，心跳加快。
“可是，这样不会委屈你吗……？你为了我都做到这样了……”
林风低下头轻语，不敢去直视妹妹情意弥漫的秋水双瞳。
“傻瓜，这样才不是委屈我呢。”
少女摇了摇头，也许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她从身后搂住了他，双手交叉搭在他脖子下面，胸前的绵软就这样紧贴在他背后，
“你明白吗？如果我的存在能让你心安，让你满足，让你觉得有意义，我会甘之如饴，会觉得我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我爱你，我深爱着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