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开学，梓雪和陈佳慧假期里本来就见了不少面，开学之后又能天天坐在一起，感情联络的相当之好。
林风觉得，她们这段朋友关系应该会很长久吧，最好是能一起考上高中就好了。
时间悠悠的过去。
第二天，梓雪准时去了学校。
初中开学的第一晚就要上晚自习，雨檀心血来潮，想试试接妹妹是种什么体验，于是就去了五中。
晚风吹拂着脖颈，冰凉中又有些细微暖意，舒舒服服的，仿佛真的让人找到了春天的感觉。
夜色浓稠翻涌，乌云黑压压的聚集成一大片，雨檀抬头看看，又伸出手去，在空气中揉搓了几下，于是轻轻的笑了。她意识到这是明天要下雨了。
雨啊。
嗯，那些属于雪的日子过去了，今后就是一场又一场的雨，猛烈的雨，干净凛冽的雨……冬天结束了，是时候需要一场春雨来洗刷过去的日子，唤醒生机和新的生活。
她无聊的撑着胳膊玩手机，在门口等了许久，才看到有个身高和正常女孩不太符合的小身影摇摇欲坠的从学校门口走出。
昏黄的灯光无法照清她的全部面容，但姐妹两个心有灵犀，明明隔着还有一段距离，梓雪就忽然抬起头，一路小跑过来，到她眼前的时候，妹妹脸上的疲惫已经一扫而空，换上了乖巧而纯净的甜笑。
“姐姐来接雪儿呀！”
“嗯，哥哥去和夏小曦约会去了。”
雨檀逗她。
梓雪的眼睛大大圆圆的，思考问题时，那对眸子就变得晶亮亮，澄澈的像是洗涤掉了脏污的湖水。
小姑娘只是打量她一会，才漫不经心的把书包扔进了电动车的篮子里，“不不不，只有姐姐才会相信这种低级的谎话。雪儿喜欢哥哥，当然也相信哥哥了，姐姐你在挑拨离间。”
“相信他？他可是姐妹通吃呐。”
雨檀不太满意。
妹妹在后面坐好，搂紧了她的身子，少女也跟着一个激灵，心里想着妹妹的小手好软，原来被她这样搂着是这种体验呀。
到底是自己这个姐姐做的不够称职了……最近几年和雪儿为数不多的交流，除了补习和拌嘴，居然都是在明里暗里的怎么争抢哥哥……
她觉得挺惭愧的，可细细想来，雪儿也不是个好妹妹。不务正业，哪有这样一个小不点满脑子涩涩的？这么一想，她心里就平衡好多了，又隐隐得意起来。
电动车开始发动，雨檀其实骑的不怎么稳当，摇摇晃晃的，两侧明灭的路灯光芒也忽闪起来，在寂静的夜色中渲染出一块块惹眼的光斑。
“脚踏两只船……那也是雪儿主动的，和哥哥没关系，雪儿是坏孩子。”
小姑娘很是笃定的说着。
“嗯？”
雨檀忽然回头看了她一眼。
梓雪低垂着脑袋，发丝被路灯耀成了金黄色，身影单薄娇小，宛如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她应该用了很大决心来说那句话，但她不清楚那几个简单的字落在别人的耳里将会是多么十恶不赦的罪孽。
雨檀实在觉得可疑，有点不愿意相信这么违背常理的话语能从妹妹的小嘴里坦然的说出来，她难道一点都不害羞吗？
“哦……”
她转过头去，前面刚好有辆电动车经过，差点与她相撞，雨檀迅速扭转车把，这才堪堪绕了过去，但仍然吓了她一大跳。
那辆车的车主骑远了还在嘟嘟囔囔，应该是在骂人，雨檀脸一红，刚刚的胡思乱想全都被冲的零落四散。
路口的转角处有棵大树，树下有个卖梅花小蛋糕的摊子，一个老奶奶乘着一辆残破的小三轮，三轮上扯着一块红布，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
诱人的香气在夜间总是最好的开胃小菜，开在初中附近，又恰到好处的勾起那些放学后小孩子们的食欲，怪不得这么晚了，这个老奶奶还在这撑着摊子，想来利润应该是很高。
雨檀减缓速度，“要吃点吗？”
她喜欢奶茶，妹妹喜欢甜点，姐妹俩在喜欢甜上面倒是有些类似。
她看着小家伙摇摇头，又点点头，“雪儿想吃。”
雨檀笑容软了，“那就买点吧，不过要在这里吃完哦，回家哥哥看到了会不乐意的。”
“嗯～”
两个人要了十块钱的，就这么支了两个小板凳，坐在树下。
树杈遮云蔽月，树冠连同残枝枯叶一起蔓生出一大片，刚好制造出了一块阴影。树根处堆了些枯败将腐的烂叶子，许是作了肥料，这一小块地方冒出了星星点点的青草，呼吸间也带了点清淡的植物味道。
春夜的风有些凉，但不至于凉的刺骨，潮湿的水汽倒是愈发浓郁了，沉闷的黏在身上，让人浑身不自在。
这种环境并不好，尤其是妹妹刚出院，身子还弱着。
“别着凉了。”
雨檀从篮子里拿出了一件外衣，披在了梓雪的身上。
“嗯嗯～”
梓雪捧着袋子，里面散发着热气，袋子里垂涎欲滴的味道让她不停耸动着小鼻子。
她抓起一个就塞在嘴边，但是好烫嘴啊！烫烫烫烫烫！
小姑娘呼呼呼的吹了吹，还是没忍住，扔到嘴里大口嚼着，随着喉咙起伏，咽进肚子里，梓雪也露出了满足的软笑。
雨檀静静的看着妹妹吃了一个又一个，偶尔梓雪会问“姐姐你要不要吃”，她也只是笑着摇摇头说姐姐不爱吃。
还剩下最后一个，小姑娘犹豫片刻，很坚决的送到雨檀嘴边，“姐姐吃。”
“我不吃……好吧。”
到底是拒绝不了妹妹的好意，她接过来，先咬了一半。
小蛋糕都凉了……甜的发腻，也是，这种地摊的零食，估计也没有用太好的原材料，偶尔吃一次也就罢了。
她一边吃，余光注意到妹妹打量着她。
女孩盯着她许久，眼神像一根细细的针，针尖从雨檀的头顶刺入，一直挑到脚踝，久到雨檀从不自在变得头皮发麻，小姑娘才露出一个近乎纯洁的不像话的笑容。
她的嗓音软软糯糯的，“姐姐，你变了好多啊。”
“有么。”
雨檀不太自然的咀嚼着。
“你们在京北……那个过了吧？”
语出惊人的话。
“啊……？怎么会，没有的……”
少女慌了神，手中的半颗小蛋糕摔在地下。
“没，我们只是……”
她下意识的不忍去和妹妹对视，目光无措的闪躲着，言语慌乱，构思不出下一句话，只是紧张的辩解。
等到她看见妹妹叹了一声，眼神落寞的不成样子，像残雪被春天消融殆尽成了一摊脏水，她才明白刚刚只是掉进了一个很简单的陷阱而已。
“试探姐姐，好玩吗？”
雨檀背过身，双手在袖管里打颤，声调冷淡而惨然，她一时间想不出任何的词汇，只能硬着头皮补上一句家长们都会说的话，“别想些奇怪的，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学习。”
妹妹说她变了，她变了什么？她只是更迁就了，更妥协了，没有那么有占有欲了。变的更多的不应该是她林梓雪吗？还是个孩子的年龄就这么早熟……
“不好玩……雪儿只是觉得，你们去了那么多天，一定做了些什么吧……”
小姑娘别过头去，鼻音重重的，“可是，你偷吃了……是你的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