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凯旋

作者:风见一喑 更新时间:2022/12/2 13:30:46 字数:2025

王卷耳跟随少女的车队,来到了囚禁着黄锦江的那座巨山。大老远他就好感受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瞬间不禁老泪纵横,为避免被少女察觉,他不动声色的别过头去,轻轻擦拭眼泪。

然而少女年纪虽小,境界却已达练气九重期,方圆数百米以内的风吹草动皆能尽收眼底。她自然是毫不例外的发现了王卷耳在哭泣,但没有直接挑明,反倒是这样说道:“好多年过去了,我总是常常孤身一人来看望师父,用美酒招待他,陪他聊天讲话。”

说到这里,少女顿了顿,低垂下眼帘,流露出忧郁的表情,继续说道“但师父入魔程度太深,从来未有搭理我,他甚至还想对我发起进攻。每每这个时候,我总会起身施礼而去,找个无人之地,默默哭泣,发自内心的痛恨自己的无能。”

眼前的少女分明还是一个未成年人,但小小年纪却已经见证了这么多悲剧的事故,王卷耳由衷的同情她的遭遇。

他下定决心,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白桃夭,都一定要把兄长平安带回。

二人相继下车,手牵着手,深入山巅,同行者像往常那样,只在远处等待,不随他们一同前行。这是白桃夭很久以前,初来此地就定下的规矩,他们身为最忠诚的心腹,没人敢违逆她的决定。

离山巅越近,耳边回荡的怒吼声就越是清晰。王卷耳从中感受到了哥哥强烈的痛苦与愤怒,感同身受的同时,心中不免生起一片苦楚。

阔别多年的兄弟即将相见,可不管怎么猜想,接下来的场景也绝对不会是什么大团圆。若是诸事真就这般顺利的话,他就不会变成一个嗜血的怪物,更不会在如今仍能有机会与黄锦江重聚。

二人在一个洞穴前停下,里面是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仿佛置身于无尽的黑暗。他在女孩的眼神示意下,迈步走入。

没过多久,他发现洞中仅有一个衣衫褴褛,面瘦肌黄的老人,除此以外再无他物。

“好久不见了,哥哥。”王卷耳席地而坐,镇定自若的说道。

黄锦江伸出锋利的指甲,试图攻击坐在面前,看起来无所畏惧的王卷耳,但强大的结界将二人完全阻隔,他最终只能面对猎物无能狂怒。

“大哥,你看起来可真狼狈。”王卷耳一面拿起身侧的酒杯满上,一面平静的说道。

“这一杯是敬从前的你。”他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失去理智的黄锦江就犹如一头野兽,他无法理解王卷耳的行为和态度,戒备之心极为强烈,透红的双眼里闪烁着时隐时现的杀意。

王卷耳用小刀划开手腕,任由鲜血滴落在另一个酒杯中,直到差不多时,才用布随意的将伤口缠上。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散开来,野兽的嗜血性格瞬间被激起,黄锦江不顾一切的想要冲破结界,可一切都是徒劳,结界依旧完好无损,反倒是他自己因结界释放出的高压雷电,而深受重伤。

王卷耳将酒杯推入结界的另一端,黄锦江立即便拿了起来,连血带杯一同吞入腹中。看着自家兄长行为如此奇怪,王卷耳不免感到一阵心酸。

“大哥,如若当年你没有跟随那修士离开的话,现在我们恐怕会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吧。”

他很想帮助男人解脱,可失去修为的他,什么也做不了,就像洞外苦苦等候的那名少女一样。

突然间,他想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和尚。他不顾一切的拯救苍生,到最后甚至都放弃了自己的生命。说不定自己的死亡,同样能够唤醒兄长心中残余的理智。

真所谓实践出真知,王卷耳毫不犹豫的行动了。

他起身跨入结界,与黄锦江面对面而战,直视着怪物的那双眼睛写满了无畏二字。他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心中没有分毫留恋。在这个世界上,他亏欠的人太多,唯有一死,才能换取那微薄的原谅。

利爪贯穿胸膛,鲜血飞溅而出,王卷耳闭上眼睛,平静的接受了现实。微微勾起的嘴角映射在怪物无情的眼中,血色的眸子似乎在逐渐趋于正常,积蓄的泪水哗哗流淌。黄锦江他醒了。

他拔出手臂,抱住重伤的王卷耳,男人的生命仿佛风中的一根残烛,总会有熄灭的时刻。黄锦江想为他治疗,但王卷耳抓住他的手,笑着摇了摇头。

“这样就足够了,往后我终于可以舒舒服服的睡个安稳觉了,天底下再也没有什么事能妨碍到我了。”这是王卷耳闭眼前的最后所想,他得到了期盼已久的解脱。

但在这时,异变突生,一团黑色的浓稠物自王卷耳的体内钻出,顺势悄无声息的从背后与黄锦江融合,并抢夺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随手丢下王卷耳,快步走到结界前,用蛮力硬生生的撕开一道口子,逃了出来。

洞外,惨叫声连绵不绝,浓厚的血腥味甚至飘到了洞穴内部。王卷耳尚未死绝,对于外界的事情,心有余而力不足。他迫切的想要睁开眼睛,重新站起来,去挽救失控的局面。

“你什么也做不了,就像几十年前的那个晚上一样,孤独无助。”一道稚嫩的女童声响起,回荡在王卷耳耳边。

“是您吗!?”

“没错,是我。”

“既然是您来了,那就代表我有足够的条件签订契约了。”

“没错,崔嵬,许下你的愿望吧,只要你有愿望,我就会实现,不过前提是你能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愿意付出一切,所以请和我签订契约吧。”

“很好,契约已成,食言者当受穿心之罚。”

话音刚落,一股磅礴的力量自天外而来,疯狂的涌入王卷耳的体内,滋养着他行将就木的身体。

转瞬之间,他蓦然起身,眸中闪烁着一抹狠辣之意。消失多年的杀神如今凯旋而归,对于这个腐朽的世界是好是坏,谁也无法定夺,但照目前的形式来看,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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