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人心之赌

作者:zerulr 更新时间:2022/8/6 11:50:16 字数:3195

无论在什么时代,金钱与权力,永远是多数人追求的目标。

虽然对于之前的经历已经全然不记得,但三百年间的所见所闻已经足够让陆辰峰看清这一点。

那么他要做什么?或者,他应该做什么?

答案陆辰峰早已了然——做自己想做的就好,甚至可以什么都不做,就是静静看着这一切。

世间的因果循环,并不会因为他一个人的行动而有所改变。

所以,陆辰峰是一名旅者,背着他的箱子,漫游于世间。

唯一的执着,是剑,是梦中那个他无法战胜的对手。

陆辰峰很确信,梦中的人绝不只是一个幻影,一个他想象出的对手,而是某种真实的存在。

“我又睡着了,是吗?”

“但你醒得很是时候。”

尽管房间里有柔软舒适的床铺,但陆辰峰还是习惯于睡沙发。

看到女仆长不苟言笑的面容,陆辰峰笑了:“微笑对你来说甚为不易啊。”

沙曼回答道:“如果你您一定要求的话……”

“算了,当我没说,强颜欢笑是一种折磨。”陆辰峰站起身,背起箱子“有活儿要干,是吧?”

沙曼点了点头:“是的,夫人要见您。”

在某种程度上,陆辰峰是沙曼见过最懒散的侍卫了。

只要没有夫人的吩咐,陆辰峰除了吃饭,就是睡觉,而且还是一个人躺在沙发上睡。

前往蝶夫人书房的路上,沙曼说道:“之前忘了介绍,如果您需要训练室和陪练,我可以为您安排。”

“谢谢你的好意,不过那对我没什么意义。”陆辰峰笑着摇摇头。

“再锋利的剑,久疏战阵也会生锈。”

“我知道,但我一直在战斗。”

“在哪?”

“梦里。”

沙曼用复杂的眼神看向陆辰峰——这听来像是玩笑的话,男人的眼神却非常认真:“您是认真的吗?”

“当然。”陆辰峰说道“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现实中真的很难找到让我认真去面对的对手了。”

“您是想说,自己已经天下无敌吗?”

“虽然不太准确,不过应该差不多,已经一百多年没有遇到值得一战的对手了。”

沙曼跟随蝶夫人这么多年,每一个有勇气前来应征,并过关成为侍卫的人都是带着强烈的信心,如陆辰峰这样口出狂言者并不在少数:“希望您不是过度自信。”

“不信?呵呵……也对,那我就稍微证明一下好了,顺便帮你完成一些工作。”陆辰峰笑道“三百年内,任何存在于世间有名的剑士强者,你随便说一个。”

沙曼明白,陆辰峰这是想要展示什么,但她也想要稍微刁难一下。

于是,沙曼说出了一个距今久远,且比较“冷门”的人物:“约一百五十年前,东方曾经出现过一位无名的白袍剑士,隐居于雪山之巅,击败当时前来挑战的近千位高手,名噪一时,之后销声匿迹。”

“啊,这个不算。”

“为什么?”

“那就是我。”陆辰峰说着,直接用手穿透了身后的箱子,从里面取出一套白色衣物和一柄中式佩剑“这是我当时穿的袍子,以及佩剑‘凌雪’,我自己锻造的,做工还可以吧?”

沙曼楞了一下,继续说道:“距今一百年,曾经有一位佣兵出现在西大陆平原,创下一人一剑灭一国的奇迹。”

“传得点夸张了,毕竟西大陆只有小国,以及不知道自己是小国的小国,那个人用的一柄经过打磨的魔狼脊骨来做为兵刃,对吧?”陆辰峰说着,拿出一柄兽骨弯刀“也是我。”

这样的情况着实是沙曼没想到的:“我以为您一直都在苏伽罗帝国境内。”

陆辰峰则是一幅理所当然的态度:“在禁军服役的时候当然是这样,不过退役之后到重新入役这段期间,我总得给自己找些事做吧。”

诡异的家伙——沙曼心想。

看来要完全了解这个男人的情报,找到他的弱点,沙曼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书房内,蝶夫人正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摊开的陈旧古卷。

即便沙曼和陆辰峰靠近,蝶夫人也没有打算将卷轴收起。

古卷上的文字比卷轴本身更加古老,是属于地狱王族们的特殊记录方式,或者说是密码。

只有王族的嫡脉,以及各大王族专属的智库才知道如何解读出这其中的内容。

很幸运,蝶夫人可以。

七十二魔神之一最末位的但他林大公就是魔君路西法的智库,蝶夫人显然继承了这份天赋。

沙曼虽然不知道卷轴上的文字,但她知道那是什么——七王之墓的地图。

“斯雷曼那个家伙开出了条件。”省去了寒暄,蝶夫人直接进入主题,但目光却一刻都没有离开那张卷轴“他想要进行一场前往路西法之墓的联合探险。”

陆辰峰摇摇头:“哎呀呀,和外人一起刨自家祖坟,真是孝子贤孙啊。”

“哈……”蝶夫人也是会心一笑“不管怎么说,他是路西法家族的血脉,依照先祖与路西法家族订下的古老誓约,我确实有协助他的义务。”

话虽如此,可谁都能听出,蝶夫人这是言不由衷。

更何况地狱王族早已陨落,古老的誓约并非恶魔契约,没有实质的约束力。

加上双方先前还有一阵“不愉快”。

即便如此,蝶夫人也依然决定提供协助,背后的原因不言自明。

陆辰峰无意去细究这些事情:“需要我做什么?”

“呵呵……”蝶夫人神秘一笑“当然是陪我下地狱啊。”

然而,这个略带恶趣味的玩笑并没有让陆辰峰产生太大的动摇:“然后呢?”

“你看起来不怎么惊讶,以前去过?”

“嗯,有那么几次。”

“感觉如何?”

“荒凉了些,不过很有趣。”

虽然陆辰峰回答得轻描淡写,仿佛是在谈论一场轻松愉快的旅行,但实际情况显然不是如此。

诸王陨落的地狱已经没有了过去的繁荣,曾经恢弘壮丽的都市在争权夺利的内乱中化作一片废墟。

现在,地狱是无数领主们的天下,他们占据着剩余的城市和资源,时常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混战成一团。

而离开了这些有领主们的领地,以及他们所维护的道路与传送门,就是大片得蛮荒之地。

那里是地狱曾经辉煌的残骸,据说无数的宝藏埋藏在废墟之下。

但那里也满是未知的魔物,以及守护着宝藏的致命机关和卫兵。

只有不要命的探险者才敢涉足,而且大多有去无回。

蝶夫人属于那少部分的幸运者之一。

而这份“幸运”背后,是谋略,鲜血,以及累累白骨。

蝶夫人对陆辰峰的话半信半疑,对于这个刚刚招募不到两天侍卫,她还有诸多顾虑。

最大的担忧,就是她无法用“欲望”来掌控这个男人。

一个无法掌控的人,蝶夫人是无法完全“信任”的。

“言归正传。”蝶夫人说道“路西法之墓非同一般,它就在那里,但是却无人能进入其中,只因他的陵墓本身就是一座坚固的堡垒。”

“堡垒?”陆辰峰笑道“我想那位路西法亲王需要的,恐怕就不只是一支探险队,而是一支军队了。”

“没错,斯雷曼赌上了他六成的身家。”蝶夫人摆了摆手,在她的面前浮现出了一幅画面——那是一支正在开进的庞大军团“但是这只能确保他攻破外围的城池,进入陵墓内部还是得依靠向导,以及一支精英组成的探险小队。”

“他的出价一定非常慷慨。”

“当然。”蝶夫人说道“除了陵墓内可以作为‘王者证明’的相关宝物之外,其他所有的财宝全部归我所有。”

“确实慷慨。”

“条件是,我必须亲自带一队人随他一同进入。”

“听起来这就是我的工作了。”陆辰峰依然是轻松自若“我想不会很难,只要不迷路的话。”

这不是简单的任务,纵然报酬丰厚,蝶夫人也是权衡再三,不敢轻易同意。

她曾经率队深入过七王之墓中的萨麦尔之墓,最后只有她一人生还。

其中的恐怖,蝶夫人深有体会。

地狱的王者们纵然身死,权威仍然不容外人肆意侵犯。

直到现在,蝶夫人还保留着最后的否决权。

再巨大的利益,也是需要有命来获取。

看到陆辰峰这么轻松的样子,蝶夫人更加疑虑重重:“你似乎很有把握。”

“如果只是我工作范围内的任务,应该没有太大难度,但我知道,夫人您所担心的并不是我的武力是否足够承担这次的任务。”

“确实……”

事关生死,蝶夫人必须确保不能有失,若不是绝对忠诚可靠,那就可能有去无回。

这时,陆辰峰做出宣言:“相同的话我曾对女仆长说过,我不对任何人效忠,但我信守承诺,尊重契约。”

蝶夫人在不断试探陆辰峰,而陆辰峰也在试探她,而且是没有任何拐弯抹角的直球。

陆辰峰的这番话就是五个字——你信不信我?

“你很有趣,也很大胆,与那些庸人截然不同。”蝶夫人感到了一种久违的雀跃,那是某种心动的感觉,是那些沉溺于欲望的庸人无法带给她的刺激。

蝶夫人看着陆辰峰的眼睛,与他四目相对——世事难料,人心善变,竟有人还有这种可以一眼望到底的清澈心境,可能吗?

一旁的沙曼有些紧张:“夫人,我想此事还需慎重……”

“我意已决。”蝶夫人下定了决心“女仆长,告诉斯雷曼,三天后,地狱见!”

抛开一切的算计,单纯地赌人心,赌命运,这样刺激的赌局,蝶夫人难以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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