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陆辰峰和伊莎,还有徐萌都只是进行了非常浅层面的对话,但他心中已经对这个王国的内部情况有了大致了解。
四大家族中,如今最强的毫无疑问是莫恩家族,而且如果这次伊莎再取胜,她就是家主兼国王。
从目前情况来看,伊莎的赢面很大,按照徐萌的说法,如果另外两家没有藏什么“秘密武器”的话,那
徐家的势力和实力都是最弱的,嫌人家主徐萌的个人武力是现在支撑整个家族的核心,她并不希望家族深度介入四王竞武。
一方面因为徐家在上次的战乱中损失惨重,需要修生养息。
另一方面,看似神经大条的徐萌非常清楚,王位不是谁都能做的,势单力孤的徐家即便上位,也是独木难支,无法服众,索性摆烂,明哲保身。
至于另外两个家族的情况,陆辰峰也从徐萌这里了解了一些。
赤金军团的席拉家族是一个有魔族血统的家族,因此和地狱来往密切,家族领地中有可以运行的地狱之门,因此十分富裕。
由于萨乌兰王国与周边国家都是长期敌对状态,长期处于封锁状态,和地狱的贸易线路就显得至关重要。
四大军团主力部队的许多装备和物资都依靠赤金军团与地狱的贸易来供应。
席拉家族和莫恩家族是传统盟友,在四王竞武中的态度不言自明
负责海上安全的银蓝军团,属于尼翁家族,他们保护着萨乌兰王国重要的海上贸易线路。
由于职责原因,尼翁家族平常很少涉及陆上的事务,对政治和王权都不热衷,只是专注于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所以态度是最不明确的。
四大家族只见有矛盾,有合作,但都还没有到水火不容,兵戎相向的程度,毕竟作为王国支柱的大家族互斗起来,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一番谈话下来,陆辰峰心中已经对当前情况有了一个较为全面的认知。
不过,陆辰峰现在仍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开。
他来到的那一天,是谁通过设计他来埋伏克里斯缇娜?
能够熟知克里斯缇娜的行动路线的,必然是内鬼,但是从表面的描述来看,最有动机这么做的徐萌并没有这种打算,那就意味着其他三家里面,至少有一个是有自己的盘算。
如果蝶夫人有兴趣,陆辰峰会把这些如实汇报,至于他自己,则是保持作为客人和使者的立场,只听不说。
事情说的差不多了,肉和酒也消灭得差不多了。
徐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好了,聊了这么久,你也吃饱喝足了吧?我想那两个倒霉蛋估计等急了。”
“哪两个倒霉蛋?”
“就是原本负责给你带路的那两个家伙啊。”
“哦,那可辛苦他们了。”
看来早在遇到之前,徐萌应该就已经通过那两个副官知道了情况,难怪见面之后徐萌没有过多盘问陆辰峰。
“去吧,那两个倒霉蛋在学院的外事楼大厅等着呢。”临走,徐萌不忘发出“善意的提醒”,她说道:“另外,给你个忠告,我要是你的话,办完事就赶紧走人,萨乌兰的事情,萨乌兰人自己解决,这句话最好也带给你的雇主。”
“我很赞同。”但陆辰峰随后补了一句“但是徐萌小姐,恕我直言,萨乌兰能完完全全靠自己活下去吗?”
徐萌有些不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事论事。”陆辰峰说道“一个人的生存,可以靠勇武,可以靠智慧,甚至可以靠寡廉鲜耻,但一个国家呢?数千万人的生计,用度,乃至未来,都是不能忽视的问题,别的不说,单就是吃饭和能源这两项,根据我过去的经验,萨乌兰王国过去每年就要向苏伽罗帝国购买四百万吨的小麦和五十万吨的燃料用魔石,其他的就更不用说了,完全‘靠自己’,真的可能吗?”
一直都是听徐萌说,不怎么表态的陆辰峰忽然说出这样的言论,让徐萌先是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呵……呵呵……看不出,你想的还挺多的。”
“不是想的多,只是最基本,最朴素的思考。”陆辰峰三百年来所见所闻,已经足够他重塑对世界的认知,以及一个新的“人设”,特别是亲眼见证和经历了一个帝国的兴衰之后,陆辰峰自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你确实是个有趣的家伙,不过我的忠告不变。”
“谢谢,我自有分寸。”
话说到这本该结束,但陆辰峰却多看了一眼那名寡言的黑衣少年。
看得出,他是个非常安静老实的孩子,但应该不只是表面这样。
少年的心中有不平,但却过于克制,就好像是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压制了他的行动,让陆辰峰有些疑惑:“对了,徐萌小姐,我看你的这位弟子资质不差,为什么会被人当做废物?”
“哼,那只是无能者的嫉妒罢了。”徐萌说着,把正在收拾残局的黑衣少年拉到身边“我这个徒弟,资质可是一等一的!徐玄那老头的三个徒弟加起来都不是他的对手,你说是吧?”
黑衣少年低着头,连连摆手:“不……不敢……”
人心难测,但是资质天赋这种东西还是有许多外在表现的,对陆辰峰来说,看一眼已经足够。
“论资质,确实难得,但我想你这个师父似乎是有意向要让他避开此次的四王竞武,是吧?”
听到这话,黑衣少年露出几分错愕,抬头看向徐萌。
徐萌连忙把小徒弟往身边搂了搂,丰满的上围几乎贴在了少年的脸上,弄得小徒弟涨红了脸。
“师……师父……那个……碰到了……”
“你别打岔。”徐萌却并不在意这个:“喂喂,你别乱说啊,这小子可是我们徐家压箱底的翻本宝贝呢。”
过于明显的掩饰,就等于承认,陆辰峰笑道:“对,所以你才更舍不得把他的资质浪费在四王竞武上,不然,你不会一直不传授他‘神授一式’。”
此言一出,徐萌的表情和眼神经历了一连串的复杂变化,甚至有一瞬间,她甚至在考虑要不要让这个男人活着离开。
陆辰峰只是带着淡定从容的微笑,看着眼前的师徒二人,并等待徐萌的回应。
“好吧,还是头一次遇到你这种家伙。”徐萌放弃似的,肩膀下垂,松开了小徒弟,然后把手拍在他的肩上“没错,我不想让这个孩子重蹈覆辙,就算要让他参加四王竞武,也不是现在。”
这时,一直都是个“乖孩子”的黑衣少年情绪忽然有些绷不住了,他转过身,大声质问徐萌:“为什么!师父你骗我,你明明……”
“这是为了你好!”徐萌的语气中第一次透出不容辩驳的强硬,她双手按住徒弟的肩膀,盯着他的眼睛,神情凝重地说道“因为我不希望我的师兄,也就是你父亲身上的悲剧,在你的身上重演。”
只是这一句话,黑衣少年原本即将爆发的情绪瞬间冷却,表情也僵住了,最后再次垂下头:“对不起,师父……”
“反正被你看到了,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徐萌索性把黑衣少年的事情盘托而出,语气中透着不忿“这孩子之所以被那个老混蛋和他的徒弟叫废物,是因为他的父亲当年出战四王竞武的时候,败给了第一次出战四王竞武,年仅十岁的伊莎,并且被打断了双腿,终生残疾……”
陆辰峰没有接话,因为他看得出,徐萌的话没有说完。
“伊莎说是因为她当年年幼无知,下手没有轻重,行……我信了,毕竟那时她也只是十岁的孩子嘛。”话虽如此,可徐萌咬牙切齿的话语,还有紧握的拳头,都在表明,她是强迫自己相信自己说的话“我师兄的一切天赋和努力,还有未来,就这样被毁了!我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在我的徒弟身上重演!”
“也就是说,他不会参加此次的四王竞武,是吗?”
“是。”
“嗯……”陆辰峰笑着俯下身,看了看黑衣少年,又看了看徐萌“坦白说,他的资质虽然很高,但并不适合你家族中传承的‘神授一式’,个性太老实,驾驭不了那种需要‘极意’才能施展出的招数。”
“你知道的不少嘛,难怪那个伊莎会把你奉为上宾。”
“哦?难道平常不这样吗?”
“平常,哼……算了,我不在背后说人坏话。”徐萌注意到陆辰峰话题的转变,看来他不是想找茬或者刨根问底,而是对她这个徒弟有兴趣“怎么,你不会也想收他为徒吧?先说好,这可是我的爱徒哦。”
说着,徐萌从后面把黑衣少年紧紧抱住,就像是搂着洋娃娃一样,又把少年弄得面红耳赤。
“师父……别这样……太近了……”
“呵呵,我可不会夺人所爱。”陆辰峰笑道“只是觉得,这么好的资质,不练一些更能发挥他潜力天赋的东西,实在是暴殄天物。”
“哦?你说什么更适合他?”
“这个嘛……口说无凭。”陆辰峰说着,放下身后的箱子,身形一转,取出一把短刀“练一练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