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雨中猎杀

作者:霜恸公爵 更新时间:2022/8/4 2:00:40 字数:3590

道路被一根巨大的原木阻断,拉车的挽马回过头看着它的主人。流浪骑士查德·曼蒂科尔从驭手的位置上跃下,双手剑扛在肩上,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雨滴在他的盔甲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帝国边境通往阿维 尼亚王国的一条商路从林中穿过,商旅和强盗们在此间斗智斗勇的故事屡见不鲜。这种地方,倒伏在大路上的原木只代表着一种意思,抢劫。

强盗、逃兵、匪徒,这些词汇令流浪骑士的怒火迅猛燃烧,不义者们在世间制造了无数的惨剧,而他曾发誓要为公义而战斗。棕色的双眼如同熔炉般燃烧着炽烈的怒火,连带的有些俊朗的面孔也跟着扭曲。黑色的短发被雨水沾湿,贴在前额上,脸上有一些细微的伤痕。一米八的个子包裹在滴水的黑色毛呢斗篷下面,金色的腰带扣和铁靴上的金马刺都表明了其主人的骑士身份。

“哦!一个骑士?和一辆马车!看看他的金腰带和金马刺,我们发财了。”

几个衣着褴褛的强盗,从原木后面跳出来,手里拿着手斧和砍刀。

在他们哇哇大叫着想要发起冲击的时候,查德的已经先一步发起冲锋,来到了他们的面前。锋利的剑刃在其主人有力的腰肢驱动下,把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直接拦腰劈成了两半!

伴随着凄厉的哀嚎声,血浆以及破碎的内脏从他们的体内喷出,流浪骑士只觉得无比吵闹,怒火在他的心中燃烧得更加凶猛。

“铛!铛!”

查德挥动大剑,干净利落的斩落几只射来的弩箭,左手甚至捉住了一枚弩箭,反手扔了回去,直接钉在了那个持弩匪徒的额头,让他惨叫着摔倒在血泊之中。

流浪骑士看着更多的匪徒从原木后面跳出来,大概数了一下约有三十来号人。

自己的背后的马车里坐着这次任务的保护目标,她承诺只要自己能陪同她完成旅行,便能给自己一场最光荣的死。荣耀……流浪骑士咽了口唾沫,我还有什么荣耀可言。我离成为骑士的那一天所立下的誓言越来越远了,我已不再拥有荣光。

反刃向上,架开劈落的单手剑,然后剑刃落下将攻击者的头颅摘掉,鲜血喷涌,混进雨水。这些强盗在流浪骑士的面前不堪一击,他们的头领站在原木上激励着这群无耻之徒。他高呼着,抓住这个骑士,要拿他去换赎金。

赎金?我只是一个无地骑士,根本没人会为我付赎金。况且就凭这几条臭鱼烂虾,还伤不到他查德·曼蒂科尔。流浪骑士依靠战功从平民中擢升为骑士,他作为一名雇佣兵已经战斗了快有十年。杀死了无法计数的人,甚至在战场上俘虏过一位伯爵,夺下过数面军旗。

几个强盗试图从后方包围流浪骑士,只是他们的意图过于明显。查德挥动双手剑在自己的面前划过半圈,呼啸的剑刃吓退了正面的敌人。紧接着调整步伐,转动腰肢,剑刃将后方的袭击者们一齐砍倒在地。濒死的哀嚎声再次响起,强盗们的士气急剧下降,有人转身就跑。

当第一个人开始溃逃时,剩下的人也开始动摇。流浪骑士如同猎鹰般扑进强盗中间,双手剑就是他的利爪,一个又一个强盗被他杀死,流出的血液将大地染红。强盗头子被剑刃贯通了胸膛,查德将他举了起来,就像是举起一面旗帜。尚未死去的可怜虫口中冒出血泡,流浪骑士享受着这一刻,他为这个家伙定下来桩刑的判决,现在他在执行刑罚。

当强盗头子咽气之后,查德检视了一下周围的尸体,那几个使用猎弩偷袭被投掷过去的武器所击杀。参与伏击的强盗只剩下逃走的那一个了,这个卑劣的家伙令查德的怒火更盛,他决定去追击那个家伙,甚至忘记了自己要保护马车里的女士。

下过雨的地面很容易留存脚印,慌忙逃窜的强盗留下了清晰的脚印。冰冷的雨滴加上恐慌,查德断定这个人的体力并不能支撑他跑多远。也就追出去几分钟的路程,流浪骑士听到了某种东西落入水中的声音。

林间的动物没有蠢笨到跌落水中,那么答案就很清晰了。等他循声走到小溪边的时候,那个惊恐不安的家伙正趴小溪边喝水,流浪骑士一脚把他踹进了小溪里。

当他挣扎着爬起来,试图去抓放在岸边的武器时,一把滴血的双手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抬起头,那双眼睛里除了满溢的怒火,还有更多的轻蔑。

“犯下了恶行,你以为你跑得掉么?”查德的声音和他的剑一样令人寒冷。

“我没有杀过人……”他试着争辩,“我是被强迫入伙的……”

“你手上的茧可不是农夫和工匠能够长出来的。”流浪骑士说,“这是一双握剑的手而且是一个老兵的手。你的动作很快,没有像其他的家伙一样试图打倒我,选择了转身就跑,说明你知道没有胜利的可能。”

“请宽恕我,我只是一个逃兵而已,为了讨一口饭吃而不得以加入他们的……”强盗跪下来伏在冰冷的溪水中,寒气逼人的溪水令他的声音也发起抖来,“仁慈是一个骑士重要的美德……我没有伤害其他人……我只是跟着装腔作势罢了……请宽恕我……宽恕我……”

查德眼中的蔑视更甚,他把剑插进地面,走进冰冷的溪水中,提溜着落跑强盗的后领子让他站起来。

“谢谢……谢谢您的仁慈……大人……”

感谢的话语还没说完,骑士一拳把他再次击倒在溪流里。突然的变故让盗匪不知所措地躺倒在溪流里,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站起来。然后下一拳更加猛烈,几乎让他直接昏死过去,在一阵晕眩中,他感觉自己像条狗一般被拖到了岸上。

也许他愿意饶了我,强盗想着。

但是事实证明他错了,一双如同铁钳般的手抓住了他的咽喉,然后开始慢慢收紧,同时他也感觉到自己被一点点提起来选在了半空中。

“你难道还以为自己可以逃脱制裁?”骑士说着,“我——查德·曼蒂科尔——以杀人罪判处你绞刑立即执行!”

这个可悲的家伙试图反抗,他不停地踢打着查德,他听过这个名字。有人称他为“无主的疯犬”,只因为这个骑士没有侍奉任何一个主人,却会对一切他认定的敌人进行追击,如同猎犬般执着。

一阵可怕的抖动之后,灰败的色彩覆盖了面皮,死亡已经悄然赎清了强盗的罪恶。查德把这具尸体丢到一边,开始平复自己的情绪。

虽然每一个恶徒都已伏法,但是胸中的怒火却无法减轻。查德走到溪边洗了洗脸,然后开始清洗那把沾血的利刃。杀了一个又一个,但是这些不义之徒却到处都是,帝国诸侯之间混乱的争斗带来无数的逃兵和流民,罪恶在人世间行走,令查德充满发愤怒和憎恨。帝国的民族政策对于非人类的亚人种族的压迫也导致相当多反抗组织出现,他们亦在贵族们的眼皮底下袭击着没有受到保护的人类平民。

混乱的时代,充斥着罪恶和痛苦,升斗小民成了这个时代最为绝望的群体。

我发誓要与邪恶和不义抗争,我发誓成为骑士中的骑士,为了公义和弱者而战。

查德想起自己被册封的那一天自己许下的誓言,可是如今弱者也变成了充斥着罪恶的压迫者。他们袭击更弱小的同类,如同林间的野兽,令人同情又令人作呕。而自己能做的就是把每一个见到的不义之人杀死,杀死每一个!

“哼!所以你就把你的雇主丢在马车里一个人追着这个无聊的家伙跑到这种地方发呆?”带着点鼻音的清脆女声从他头上响起,“你可别忘了,你是我雇佣的护卫!把雇主一个人扔在这种到处是强盗的地方可不是一个骑士该做的。”

一阵宛若银铃般稚嫩,悦耳的声音,从查理身后响起。

熊熊燃烧的正义之怒几乎顷刻间消弭于无形,一股寒意爬上了脊背。他忘掉了马车里的那一位,把她一个人丢在了马车上。自己被怒火所控制,完全忘掉了。

暗淡的白色长发几乎垂到了脚边,和发色相同的暗淡的眼瞳里是生气和不满。虽然她站在了比较高的岸边,但也比查德高不了多少。气呼呼的圆脸,加上小巧的个子,虽然包裹在华丽的白色裙装下,被蝴蝶结挡住也能一眼发现的可悲平原。小个子女士抱着胸,雨水在离她还有半米高的地方被一道风元素的墙壁阻挡,她除了小皮靴上沾满了泥,看来来可比浑身湿透的骑士要好太多了。

“我在追击逃走的强盗,避免被追击……”查德尝试解释。

“所以你就把雇主一个人扔在马车里?”小女孩打断了骑士的话,“真是令人无法相信!骑士会恪守契约和誓言根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骗局!”

“我会遵守我和你的誓约。”听到誓言二字,查德顿时严肃了起来,“我说过会保护你完成旅行就一定会跟你一起完成这趟旅行。这是我的誓言,你已经得到了誓约,不应该因为这种小事来怀疑我。而且你可是一个比我强不少的施法者,没必要非要我来保护你,”

“狡辩完了?”小女孩样貌的法师一句话就堵住了查德,“你说得对,我多洛莉丝是一个很强大的施法者,但是这和你丢下我一个人在马车里是两件事!你的誓约是陪伴我完成旅途!你把我一个人扔下了!”

“抱歉……”查德低下头道歉。

“哼!”多洛莉丝噘着嘴满脸的不快,“我可得给你点教训。”

她轻轻地一打响指,一发空气锤就已经在她手边形成,不同于普通法师们需要念诵咒语或使用卷轴,简单地动作便完成了施法。风元素被被魔力束缚成了一个团块,被砸中一下可不好受。查德正想用剑抵挡,但毕竟犯错的是自己,也只能挺直了身子准备挨一发。不过多洛莉丝稍作思考就放弃了用空气锤给查德来一下的想法,她挥挥手解除了这个法术,径直走到了查德身前。查德只能看着那个在自己胸口处的脑门,不太好动弹,多洛莉丝叹了口气,一脚踢在了查德的小腿上。这个小魔女的靴子为了增高里面鞋跟处塞了硬木,这一脚踢得查德差点流下泪来。

“走啦!”小魔女没有顾及抱着小腿蹲下的骑士转身就走,只是她也给浑身湿漉漉的骑士也撑起了一件风元素组成的雨衣,“我们的旅行才刚刚开始呢,你可要好好地履行你的誓言哦,骑士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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