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听说过“恋爱恐惧症”吗?
“没有。”少年很是平静的回答道。
顾名思义,你觉得自己现在是这样的现象吗?
“不是,我不恐惧恋爱,我有喜欢……我曾经有喜欢的人。”
那好,最后一个问题,你见过星星吗?
下课铃声响起,回荡在安静的校园。
这里是高中,却又与平常人认知中的高中那么不同。太过安静了,安静到诡异。
空荡的教学楼外只有浅道长一个学生漫无目地站着,蓝白色校服仿佛是他的病号服,而明媚阳光是最大的酷刑,打在他失神的瞳孔。
浅道长有恐日症,所以他留着一头很长的刘海,尽可能遮住自己的眼睛,看上去邋里邋遢,没有一个学生该有的样子。
在初中学校组织检查时,年级主任曾拿着剪刀强行剪掉了浅道长的头发,暴露在阳光下的他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自那之后便再没去上过学。
如果身体生病了可以治,但心生病了,那就很难了。
藏在头发下的冷色眼眸被飘落到脚边的银杏叶吸引,在弯下腰手指即将触碰的瞬间,一只白皙的小手已经快他一步拾起了树叶。
“嗯?”浅道长喉咙中发出一丝沙哑,透过头发的缝隙可以看见,那是一个女孩,穿着和自己一样的校服,看不清脸。
这里什么时候来的人?他正疑惑,便听身后传来叽叽喳喳的女声。
“小玉,别捡了,快点快点!别让人家男生等急了!”
“抱歉,我先捡到的。”女孩很是自豪的摇了摇手中那片很是漂亮的银杏叶,一蹦一跳走进了那群女生中间。
“喂,你们有没有觉得那个男的看起来好眼熟?”一个短发女生向身边的朋友询问。
“不就是一班的那个疯子么,你胆子真大,敢去他身边捡树叶。”另一个矮个子女生小声嘀咕道。
人的悲喜并不相同,浅道长只是觉得她们吵闹。
少女们青春活力的声音越来越远,这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只有浅道长一个孤独的身影在此无所事事。
又或者是偶尔会有走过他身边的同学,不过他们的身影转瞬即逝,这里只有他自己罢了。
任由身边充斥着嘈杂,直到铃声响起的那一刻,周围又是一片宁静。
这个世界的人都疯了,他们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又一声不吭的消失,然后或变成一把把锋利的刀刃,或变成令自己难以呼吸的温柔。
浅道长把自己的事告诉医生,可那些长着笑脸人皮的生物只是附和着自己,他们根本看不见!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和那些看不见的怪物……”
站在那里,一把把长着眼睛的匕首刺向自己,浅道长已经习惯了,他不会痛也不会流血,更不会去在意除自己以外的东西。
“道长啊,你说你不肯出门是因为害怕太阳,那太阳有什么好怕的呢?”挂着笑脸人皮的镰刀闪着寒芒,仿佛他现在笑得越温柔,劈下来时就越能入骨几分。
“我不害怕太阳。”浅道长恶狠狠瞪着面前的镰刀,“我是害怕天上那个太阳,太阳已经没了!你们还觉得它挂在那里,天上那个不是太阳!”
“啊好好,那个不是太阳,那它既然不是太阳,它是什么?”
“它是……”
浅道长说不清,不过如果让他描述,那个太阳放大一亿倍就是颗颗蠕动的眼睛,和夜晚星星一样,它们都在盯着自己呢。
坐在医院的长椅上,那个所谓的镰刀——笑得和蔼的轻年医生同浅写生说着些什么。
“你儿子的病也不是没有先例,不过大多数患者都是把自己当做小动物或者某件物品,像这样的我还是头一个见。”
浅写生凝成一团的眉心又紧了几分,不禁瞥向自己的儿子,那个不知从何时起不愿开口的少年,他在人生最好的季节失去了很多。
“医生,我儿子的病……是不是和……”
话音未落,浅写生与中年人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连同周围的病人和家人朝浅道长投去目光。
只见浅道长半跪在地上,发出刺耳揪心的惨叫,几乎要爆开的眼球看着周围的刀刃,那被他抱住的左臂传来阵阵刺痛。
“别看啦!别看啦!”
他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在怒吼着,眼看那些刀剑一把把刺进自己的身体,在自己体内爆裂,变成刀刃割开自己的五脏,他只能尽量把自己的内脏胡乱塞回肚子,疯也似的逃离现场。
边逃边躲避那些朝自己飞来的武器,浅道长感觉身后的刀片海浪距离自己越来越近,有些溅起的刀片甚至已经变成蠕动的蛆虫钻进自己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吃掉血肉。
自己要死了!他现在只有这个念头!
“阎罗阴曹,亡魂禁行,等牛头马面来锁你吧!”一旁一只长着两个成年人脑袋却是婴儿身体的极其不对称的惨白怪物从血肉模糊的嘴巴里发出凄惨的怪叫,疯了似的朝浅道长扑来。
只剩半个身体的浅道长连忙躲开,用着他那早已不存在的两条腿爬着似的奔跑,透过一旁竖立的血河还可以看见身后的刀海早已不见,只有一只牛头一只马面拿着铁锁向自己追来。
“护士!护士!拦住他!”医生也顾不得挡在自己前面的护士,推开她叫到,“快去准备镇定剂!快叫保安!”
白衣护士甚至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看向见了鬼躲着自己的浅道长,反应过来的她赶忙按下红色按钮,忙手忙脚开始准备镇定剂。
逃命的浅道长在拐角与另一个被撕成左右两半的血红怪物装个满怀,怪物身上红白混杂的液体粘在他的身上,那怪物身后两个没有眼珠的黑无常将怪物护在身后,发出凄厉的吼叫。
“剥他皮!剥他皮!剥他皮!剥他皮!”一只黑无常颤抖着用黑指甲穿了浅道长琵琶骨,而另一只则切开他脖颈处的皮肤,顺着一声“撕拉”,浅道长只感觉到自己像一根香蕉被从头到脚撕掉一条皮!
“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半个医院,他看见自己的皮肤下的动脉,看见那一条条清晰的肌肉线条!
两个身穿黑衣戴着墨镜的保镖没想到对这孩子进行搜身会有如此大的动静,这更让他们坚定浅道长靠近自家小姐别有意图。
“把这小子按好了!”
“不准动!”
随着浅写生与中年人赶来,只见头发凌乱的少年被两个保镖几乎扒光衣服,输液架旁的少女脚边是被撞翻的一次性水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