棋局中,手持黑子的浅道长逐渐回过神来,看向面前的随和老人。
“你是谁?”
“后生,专心下棋。”
听他说罢,浅道长便将手中的黑子随意放在棋盘,那枚棋子溅起鲜血,染红了他的脸颊,而手中的血肉也随即崩碎!
面前的蛇人被一柄断刀切得四分五裂,几乎是瞬间,男人挥动着刀刃斩断咬住浅道长脖子的蛇头,将蛇群一刀两段!
浅道长被咬得生疼,伸手向脖子摸去,那不是自己的血,连蛇头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男人手中的断刀伴着黑白相融的水墨,游走在蛇群中,而在蛇群的正中间,一条黑色蟒蛇死死盯着浅道长,在自己的同类与男人厮杀不断的空隙,它飞身向浅道长扑去!
“当心!”
断刀被男人抛出,将蟒蛇头砍下,男人顺势双手在空中比划着什么,一把扯下自己的脸皮,向空中一抛!
“老不老,如见青山,道非道,皮肉之道!”
话落,那张脸皮上赫然显现出巨大的“黄”字,向着天下拍来!
“收堂——”
没有脸皮的男人如同变脸般换上一张完好的面孔,右手化拳,将什么攥住,一口吞下。
伴随着蛇群的退去,浅道长脑海中涌出一段怪异的记忆。
那是自己,自己来到了天台,然后蛇人散成蛇群开始袭击自己……之后如何便想不起来了。
面前的男人将断刀收入袖中,很是轻松的看着浅道长,确定般地问:“你是病友?”
“病……病友?”
什么病友?浅道长从小到大连医院都没住过,哪来的什么病友,而且自己也没有病。
现在更重要的是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他很乱,完全搞不懂如今的情况。
面前的男人是谁?那个蛇人是谁?蛇人为什么要袭击自己?他们又为什么要打起来?
“后生,你忘了吗?你在医院啊,你病了。”男人轻声说道。
下一刻,天台的环境突然变成病院,而浅道长身穿着病服,与面前的老人下着棋。
老人笑眯眯盯着自己,“怎么了后生?不走了?”
“我……”
“对啊……我病了,我在医院呢……”
浅道长不禁抬头看了看太阳,又很是平静的低下头去看向棋盘,突然,他很是愤怒的一把将棋盘掀翻,对着面前的老人吼到。
“放屁!我根本没病!我也不在医院!”
没错,他不在医院,他在天台,他正在面对着陌生的男人。
重新环顾四周,一切又恢复了正常,浅道长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他很快就又警惕起来,因为周围的环境就好像出现了bug,卡在天台与医院之中,他的衣服也在校服与病号服间高频闪烁。
时而是男人时而是老人的人说话了:“后生,你又发病了,哪有什么学校,你这不是在医院和爷下棋呢么。”
他的话好像有什么魔力,让浅道长深信不疑,逐渐冷静了下来,看着满地的黑白棋子,浅道长很是惭愧的向老人道了歉,开始捡起散落的棋子。
可就在他蹲下身手指即将触碰到棋子的时候,浅道长瞪大瞳孔几乎是不敢置信地看向和蔼的老人。
对啊,他不是已经在医院待了几个月了么,经常陪面前的老人家一起下棋,他……好像是因为心理疾病被送进来的……没错,是这样。
可是……
“你,怎么知道我刚才在学校?”
浅道长可是从始至终都没提到自己发病时幻想出了学校,这个老人是怎么知道的?
而且这里的太阳,根本就是假的!
突然暴起的浅道长掐住老人的脖子,将他狠狠按在地上,牙咬切齿地说道:“我没病!我根本不在医院!你在骗我!我根本不认识你!”
男人被掐得差点断气,但他也不慌张,按住浅道长的手艰难地说道:“后生,你确实病了。”
“放你妈的屁!”一向内向的浅道长对着这个几乎窒息的陌生面孔恶语相向,他不敢松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什么,生怕松开就会脱离这片真实。
“你病了,呵呵,你病了,不然你为什么以为你在掐着我?你明明已经到家了啊……”
“你还在骗……”
浅道长只觉得手中一空,抓了个寂寞,只有距离自己几乎贴近的房门在自己眼前,遮挡了大部分视线。
浅道长在家里,这是母庸质疑的,就连那香喷喷的米饭也时刻在告诉他,他回家了。
母亲和妹妹已经做好了一桌菜,他没有父亲,所以家中只有他们三人。
是啊,家里好久没有这么温馨了。
妹妹招呼浅道长坐下,桌上热乎的红烧肉和狮子头看得他有些饿了,迫不及待拿起筷子。
“妈,今天怎么烧那么好呀。”
风韵犹存的女人端上一碗鸡蛋紫菜汤,笑着说到:“还不是看我家道长学习辛苦了,好好犒劳犒劳你。”
“那是!”浅道长笑呵呵接下话,和自己母亲大人聊起最近在学校发生的趣事,还不时与妹妹打趣。
他已经很久没有吃那么开心了,放下碗,又喝了碗汤,眯着眼笑盈盈的浅道长看着母亲与妹妹。
“锅里还有呢,继续吃呀,不够我去盛。”
“不,够了,我吃饱了……”浅道长还是笑着。
一阵风吹过,虽然窗户并没有打开,但依旧是吹过一阵风,吹起他遮过眼的头发,露出额头骇人的两道伤疤。
“谢谢妈……”
他放下碗筷,只觉得嘴里生疼,擦去嘴角的血,将满嘴的玻璃渣吐出来。
破旧的屋子只有他一个人,一直都是。
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破旧的桌子蒙上厚厚的灰尘,只有浅道长用袖子擦去的一小片还算干净。
电视里播放着新闻,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昨日,臻秦市第一高中发生一起命案,被害者是17岁女高中生,死者生前被人用刀砍伤致死,又遭凶手残忍肢解,现臻秦市警方已立案调查。”
听到这个消息,浅道长顿了顿,看向电视的眼神动容了片刻,默不作声的拔掉插头,转身走进房间。
躺在床上,母亲为他盖好被子。
“唉,不知道怎么就发生那种事,道长,最近学校不太安定,你也就在家里待着吧啊,别出去乱跑了。”
“没关系的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会照顾好自己的。”浅道长对着破门说道。
“在妈妈眼里,你永远都是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