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碗里的最后一顿，周弈将鸡蛋炖肉拌进饭里匆忙吃完，站起身的他收拾好桌面，即使是要离开了，他也希望这个位置的下一个主人能有干净的环境。
“我会想念这里的。”
算好了时间，随着地面传来挖掘声，一处角落塌出个窟窿，浅道长露出半个脑袋查看情况，确认无误后爬出地道，他连清理身上的泥土都来不及，拿着菜刀挡在周弈面前。
“我来了，我的家人呢？”
“很好，和我算的一样。”周弈手指压下菜刀，向这个凶巴巴的男孩露出礼貌的笑容，“是我的失误，把你送到了这里，不过没关系，你很快就能回去了。”
“你在说什么？是你把我送了过来？”
“是，但不全是，是佛的原因。”
周弈正视道：“它来了，入侵你们的世界，后生，待此事了结后我自会送你回去。”
“它是谁？”
“它就是它，不可说。”
“少给我在这里装神弄鬼！你知道外面什么情况吗？我已经把后路都断了，如果你不能送我回去，那我就先杀了你再自杀。”
谁能想到，就在几天前浅道长还是个普通的高中生，而如今的他却要拿着菜刀逼迫眼前的精神病，像个疯子一样把刀架在对方的脖子上。
他的手在抖，就像第一次在追求少女的腼腆青涩男孩，颤抖下却又有一份如同射出般的兴奋感。
“浅道长，我欠你的自然会还你，也请你耐下性子，现在是非常时期，更何况你还没有搞清楚现状。”说到这儿，周弈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一块腐烂蠕动的肉。
那是长在皮肤上的组织，乍看就像一块瘤，但浅道长确定那不是，因为那不是瘤的颜色，或者说与人体任何部位的颜色都不同，可它偏偏就是很完美的融入了肉色之中，牵动着周围的皮肤和暴露的静脉血管缓慢挪动，虽然很慢，但可以发现它的目标是心脏部位。
“这是什么？”浅道长发问。
“是它。”
“你说的它就是长在身上的肉瘤？你病了，所以没办法送我回去？”
周弈点点头，“意思差不多，总之我们都很危险，我们身边可能随时潜伏着它的人。”
“等等！它不是你身上的瘤吗？怎么又说它有帮手？”
“是的，它是我身上的瘤，这个瘤——来了。”
抬头向天花板看去，沉默良久的周弈又重新将视线放在浅道长身上，“后生，我们先出去吧，我的帮手来了。”
“出去？外面已经全乱了，我们还能……”
浅道长的表情僵在这一刻，迅速从不解转为迷茫，又立马变成惊恐。
周围的环境早已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转换到了城市中，来来往往的行人忙于自己的世界，街上是拥挤与祥和。
什么都没有改变，什么都不曾发生，仿佛走过雪山留下的足迹被鹅毛大雪迅速覆盖，而那片大雪此时就站在自己面前，周弈拨开人群，走到人们簇拥的最前方。
浅道长也跟了上前，被人们围堵的是身边紧跟着保镖的男人，他戴着鸭舌帽围着围巾，将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看不出长相，看样子是某个男明星。
不过浅道长没有时间在意这种流量小生，他拉住周弈的袖子将他扯出人群。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为什么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为什么……”
“停停！后生，你就当我做了什么吧，或者把你所做的都当做一场梦。”
一场梦？一记惊雷劈上浅道长的后脑，他站在尸体上，周围是哭喊的人，尸体烂了，流出黑红色的液体，将这个世界变成溃烂的肉块……
“不……不对……是我疯了……”
假的，都是假的，是这个身体在迷惑自己！他是在这个烂透的尸体里！这具身体没有主人，就把自己困在里面，它是要同化自己啊！
那些疯掉的人，他们追逐着台上的陌生男人，浅道长就站在人群外，一刀一刀把拉后的人砍死！他杀红了眼，不论老少全部砍成碎块，一边挥舞着带血的菜刀，他求助似的呼喊。
“妈！妈！你在吗？我看不见你，妈……我怕……”
那阵哭喊声跟在自己肩头，那是肉块，同样也是声音，更是浅道长自己，如果用人类可以理解的话说，就是“咯咯”的笑声，它也是一块瘤，一块活肉。
下雨了，但没有人意识到，就连这个世界都没有意识到，只有浅道长察觉到那阵雨来了，它向着自己而来，发出三种不同的叫声。
“后生！后生！”
周弈的话把浅道长拉回现实，他依旧站在原地，只是身后被汗水浸湿。
“刚才那是……”
“是它，它向你出手了，听我说后生，你只要懂，不要问，如果它赢了，那你刚才看见的就是事实！”
“它……”
浅道长还想问，但他很听话的闭了嘴，因为那阵声音还没有消失，它只是远离了，浅道长还能感觉到在天外的某处它还看着自己。
男明星在保镖的保护下脱离人群，来到浅道长与周弈的面前，完全不顾周围记者的采访向浅道长伸出手。
“浅少爷您好，我是李净重，是周弈的朋友。”
“你好……”
浅道长有些迷茫地将手伸向对方，却被一道静电刺得缩了回来，疼得吃痛。
“抱歉，我养的东西可能不太喜欢您。”
李净重讪讪而笑，递给浅道长一张房卡，“这里不太方便，到酒店再聊。”
李净重在簇拥下上了车，逐渐消失在视线中。
浅道长握紧那张卡，问向身边的周弈：“他就是你的帮手？”
“很厉害的人，他身上的小鬼怕你，那种东西叫猴娃娃，很难缠的鬼。”
“鬼？”
“不是那个鬼，是下不了地狱的鬼，走吧，他还在等我们呢。”
浅道长还有很多疑惑，可他知道不能问，或者说他知道问了对方也不会回答。
走在前面的周弈瞥向浅道长，沉吟几步缓缓开口：“没有地狱，没有鬼，更没有轮回，死了就是死了，后生你别多想，我们这个世界不存在这些。”
浅道长点点头，懂事的跟在周弈身后，但他怀中的菜刀依旧没有要收下的意思，一只伸进衣服的手握住菜刀，就那么握着没有做任何举动。
到了酒店，这里也是浅道长家的产业之一，准确的说是子公司的小打小闹，里面的人自然认识自己，酒店经理老远就毕恭毕敬向着这边走来，被浅道长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他是精神病也不是什么秘密，经理派了两个人跟在很远的地方，自己则打电话给认识的最高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