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需要文娱活动的并非只有人类,对于妖怪而言,一个空旷的,可以作为交涉场地的空间同样有着非常重要的价值。
不过在局势动荡的现在,昔日人来人往的广场也只剩下一片萧瑟寂寥。
“···没有人啊。”“没错哦,奥契丝小姐,虽然不知道你再期待什么,不过,正如你所见,我们这边的情况已经低迷成这个样子,还会在现在跑到广场进行活动的人,大概已经一个都没有了吧。”作为暗巷的居民,虽然已经是预想的结果,但真正看到空无一人的广场时,小伞的脸上还是经不住流露出一丝哀伤与苦涩。
广场的每一片土地上都铺设着整齐的青石砖,上面还贴心地搭着用以遮风挡雨的雨棚,该说不愧是妖怪的手笔吗,行走在广场的土地上,奥契丝可以从方方面面感受到暗巷的居民们那过盛的技术力。
多么豪华的艺术啊,只可惜,这里缺少了用以承载的人民。
“哦呀,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奥契丝小姐。”“啊,早上···不,这个时间点应该说是中午好,没想到可以在这里见到你,慧音老师。”漫步至广场的中心,空荡荡的视野中逐渐开始有了稀稀落落的人影,其中,那生有一对弯曲的兽角,绿色的头发直垂腰际的熟悉声影吸引了奥契丝的注意。
上白泽慧音,寺子屋的老师,一改先前温文尔雅的人类形态,行走在妖怪街区的她,展现出了自己的另一个姿态:生有弯曲的兽角,绿色的头发直垂腰际,毛发浓密的尾巴微微晃动着。与平日温柔端庄的形象不同,此时的慧音看起来似乎更具有不怒自威的气质。
“呵呵,看起来,奥契丝小姐对于能在这里见到我,很惊讶?”“这倒也没有,毕竟慧音老师作为半妖,在人类与妖怪间都具有相当程度的声望,会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再合理不过呢~不过我记得如今好像并不是满月,慧音老师居然会以这种形态出现,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就是了。”
生为白泽半妖,上白泽慧音每个月都会在满月时分展现出完全不同的姿态,对于与慧音老师相熟的人们而言,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呵呵,放心好了,这并不是我的血脉出现了什么变化,不过是我进行了一定程度的乔装罢了。与人类不同,行走在妖怪的街区中,最好能展现出自己与人类不同的一面才更容易取得信任,所以每次来到这里,我都会稍微做些特殊的打扮呢,可以的话还请奥契丝小姐和多多良小姐不要四处声张呢~”
“啊哈哈,那个,慧音大人,我保证绝对不会四处乱说的,我保证!”“我到是觉得就算说出去了,也只会有傻瓜才会来找慧音老师你的麻烦就是了···啊,说起来,这可真是壮观的雕像啊。”
走到慧音身边,注视着广场中心那地标性质的雕像,只有走到这里,奥契丝才能切身体会到它的宏伟大气。
龙神的雕像,奥契丝曾经在A街区的广场见到过近乎相同的雕像,但远没有眼前的这尊带给她的震撼。
“是啊,虽然人间之里的每个区块都会设立龙神的雕像,但果然还是眼前的这座雕像更能带给我震撼啊。建造龙神的雕像,既是为了预警可能降临的灾难,也是人里的我们表达对于龙神大人信仰的一种形式。说起来,奥契丝小姐,你对于龙神大人的故事熟悉吗?”一边诉说着往事一边提问,慧音老师果然具有师者风范。
“嘛,姑且有作为可能的童话素材有特意去了解过呢~说起来小伞小姐,你对龙神大人的故事有了解吗?”“欸,那,那个,我其实算不上特别了解···”对于幻想乡的居民们而言,对于龙神大人的信仰几乎可以说是日常的一部分,也正是因为如此,大多数人并不会特意了解故事的详细内容。
“唔呣,原来如此,那么,慧音老师,我趁着这个机会稍微讲述一遍怎么样?”“我觉得没有问题哦。”
“那是幻想乡建立之时的事情了。传说,龙神大人是守卫幻想乡的,至高无上的神明大人。他拥有呼风唤雨的权能,也能够自由往来冥界,人界,天界。当年,当幻想乡的贤者们决心封闭幻想乡的土地,张开博丽大结界时,龙神大人曾经现身。”
“当时,漫天惊雷几乎要将天空撕裂,降下的暴雨几近引发洪水,短时间内万物失色,日月无光,整个幻想乡被黑暗笼罩。妖怪中的贤者们赌上了自身的存在,向龙起誓永远维护幻想乡内的和平。刹那间,洪水退去,天空裂开,世间重获光彩。从此以后,人类村落的中心安置着祭祀龙的龙神石像,每日都受到崇拜。”
“哦哦,原来如此,当时还发生过这样的故事啊。”在奥契丝绘声绘色地讲述下,一旁的小伞眼中不禁露出神往的神色。
“是啊,过去的神话传说总是令人心潮澎湃。虽然如今,龙神大人已经再也没有出现过,但身为人里的一份子,我有责任与义务守护好人里的每一寸土地。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只要是人里的居民,我都会竭尽所能帮助他们。”
“···真是贪心啊慧音老师,两边都想拯救的话,往往会落得两边都不讨好的下场哦?不说别的,关于暗巷现在的状况,慧音老师您一定比谁都要感到焦急吧?虽然一开始我还想着将这里的情况上报给稗田家,但既然慧音老师您出现在了这里,看来我的想法大概是行不通了,唉,真是遗憾啊。”
“欸,那个,奥契丝小姐,你说上报给稗田家也毫无作用···稗田家也无法帮助我们吗?”“大概是吧,毕竟慧音老师和稗田家绝对比我更加亲密,既然慧音老师没有这么选择,大概是存在什么无法这样做的理由吧?”身为本地居民焦急的呼唤,外加上奥契丝的诱导,事到如今,慧音也无法闭口不答。
“···唉,是的,情况正如奥契丝小姐所言。早在人里骚乱开始前,我就注意到了事态的发展。付丧神引发的骚乱带动了人类自下而上地,对于本地妖怪的排斥与不信任,进而慢慢演变为对暗巷的各方面的孤立与排斥。虽然我将这件事汇报给了稗田家,但很遗憾,哪怕是稗田家也无法决定人们的思想与喜恶。”
“欸,明明只要稗田家站出来说明我们是无辜的,不就可以了吗?”
“很遗憾哦,小伞小姐,无论是慧音老师,还是稗田家,他们都无法做到这点呢。作为人里的平衡者,慧音老师特殊的立场注定了她无法在这种时候为了妖怪发声,毕竟这无疑会被别有用心者们曲解为站队的表态呢。至于稗田家,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不过八成也是类似的诸如立场限制的理由吧?再说了,从稗田家的角度看,他们真的可以保证暗巷的妖怪们都是无辜的吗?”
“或者小伞小姐,作为暗巷的居民,你真的可以保证在如今的局势下,每个暗巷的居民都是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吗?”“···这,我···”当然可以,在奥契丝深邃的注视下,这句简单的承诺如同卡在喉咙中的刺般无法从口中吐出。
身为暗巷的住民,她当然明白,经过骚乱的影响,有一部分居民早已变成了潜在的犯罪者。沉迷于酒精,赌博与暴力,若是放开了对于暗巷的限制,获得自由的他们真的不会成为下一场骚动的火种吗?小伞无法保证。
“···看来在观光之旅中,你确实了解到了不少关键,奥契丝小姐。如果可以的话,介意说说你的想法吗?”奥契丝真的是位奇怪的孩子。作为外来者突然出现在了人里,还与自己的两位学生构筑了有趣的信任关系。虽然在慧音的眼中,她依旧不能完全信任,但她的某些思想,确实能给她带来新的启发。
“官方的喉舌无法左右底层的思潮,在这种敏感的时期,往往更容易遭反噬呢。不过这种时候,就是像我这样的小角色发声的时候了哦~慧音老师,除了是夜雀食堂的侍者外,我还是一位以妖怪自居的,还算是小有名气的人偶师哦?”
“不过,奥契丝小姐你真的可以保证你的表演拥有潜移默化改变人们观念的影响力吗?”作为没什么地位,但还算小有名气的人偶师,奥契丝既有一定的影响力,又不会受到身份与地位的制约,实在是进行发声的不二人选。
“嘛,现在我还没法给出明确的承诺就是了。这次的旅程,我自认收获了不错的灵感,不过接下来的成品如何,我还算不上有太大的把握。总之,如果我真的完成了,到时候关于演出与作品的推广,就还请慧音老师多多关照喽?”
“···呵,放心吧,奥契丝小姐,如果你真的可以拿出让我们满意的作品,我会替你和稗田家好好聊聊的。”
是啊,就当作是一笔不太抱有期望的小小投资好了。望着眼前的娇小人偶少女摆出的刻意的市侩嘴脸,慧音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大概是这段时间以来,她第一次发自内心地展露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