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身处在一个陌生的环境,身旁还有位笑眯眯,却与所谓医德无缘的无良医生共处一室,奥契丝自己应该很难入睡才对,不过真到了需要进入梦乡时,却比想象中的更加简单。
“放心吧,奥契丝小姐,考虑到您晚上的睡眠质量会对我们的实验结果产生至关重要的影响,早在我来到您房间时,就在房间内释放了具有镇定与安神作用的催眠气体哦。看您目前的精神状态非常稳定的样子,看来不出我所料,这批气体对于您目前的情况能起到非常积极的效果。”“呜哇,永琳女士,你有些吓到我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并不是夸张的说辞,老实说,在自己的梦境中见到存在与现实中,对于自己而言并不算熟悉的人,对于奥契丝而言,上一次这样类似的经历应该是被仇家诅咒的时候吧?哎呀,明明哪怕拼着搭上自己的性命也要对奥契丝施加诅咒,忽视立场的话,那家伙的执念确实值得肯定。
“放心吧奥契丝小姐,我会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什么奇怪的诅咒。还记得我们之前提到过的吗,为了表示歉意,这次关于梦境的实验我会全程陪同。不过考虑到安全与更方便的获取信息,我就用了些比较特殊的手段进入了奥契丝小姐的梦境,关于这一点,我个人希望奥契丝小姐您可以见谅一下呢~”一如之前的彬彬有礼,不过面对着这张温和而无懈可击的笑颜,奥契丝倒是有些微妙的不爽。
“唉,永琳女士你说得倒是好听,不过在不经过身为梦境主人的我的同意就擅自进入···不,仔细想想,用“入侵”来形容好像更为妥当,做出这样行为的你,是否有考虑过我会为了避免情报的泄露而将你留在这里吗?”
事实上,正所谓人的眼睛是心灵的窗户,那么,心灵对于人而言又是什么呢?“心声”这个词或许可以非常恰当地进行解答。倾听他人的心声,除了像是各种文学作品中描述的那样,选择耗费大量时间产生与他人的理解与共情外,像是永琳直接从物理层面(或者用精神层面来形容似乎也不无道理)进入他人的内心世界或许才是真正高效的手段也说不定—当然,前提是要事先得到他人的理解与允许,亦或是,你已经做好面对因为内心最隐秘的想法的泄露而产生的怒火?
嘛,反正从永琳那张老神在在,完全没有任何变化的脸上,奥契丝是没有看出任何自重的要素。
“啊哈哈,放心吧,奥契丝小姐,我所感兴趣的只有您提到过的梦境的内容以及您身上出现的奇特症状而已,对于其他内容,我本人没有丝毫兴趣,也不会去多加窥探与传播,如果奥契丝小姐您还对此感到在意的话,我也可以在此表达深切的歉意,亦或是我们可以去外面签署些保密协议?”“····”好吧,至少人家都坦诚到这个地步了,再纠缠不休的话倒是显得奥契丝有些小家子气了。不过看起来,永琳医生似乎对于除了自己感兴趣的方面以外的一切都是漠不关心的态度,莫非她的本质也是个纯粹的家伙吗?
“好吧,既然你都说到这个地步了,那再纠结下去就有些没有必要了···总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做?之前几次梦境对我而言可以说是水到渠成,但这次因为永琳小姐的介入,老实说,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就是了。”
说起来,这还是奥契丝第一次能够以神智清醒的状态好好观察这个奇异的空间。梦境空间,或者说是幻梦界,根据某些神秘学家的推测与假说,一切生物所做的梦其实在根本都是相互联系的。如果是这样,在梦中前往不曾知晓的地点、遇到不曾相识的人,发现不为所知的BUG,或是通过梦境传递诅咒,这些现象倒是确实都可以得到解释。
嘛,道理是这个道理,不过真的能够亲眼所见此等奇异的光景,倒也算得上是大有收获了。在一望无际的,失去重力的轻飘飘空间中,那些如同云彩般漂浮聚散的,形似由粉色气体聚合而成的球体又是什么呢?在奥契丝试图先一步进行探索前,便被一旁观察着的永琳出手制止了。
“奥契丝小姐,这些气泡便是所谓的梦境,也是构成这个梦境空间的基石,我们若是随意触碰的话,说不定会引起什么意想之外的麻烦哦?现在比起研究他人的梦境,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应该是从这些梦境泡中找到属于奥契丝小姐您的梦境才是。虽然或许是因为我的介入,奥契丝小姐您这次与那个梦境的联系被减弱了不少,因此才会出现在这里,不过正如同设备的网络有属于自己的辐射范围一般,与梦境产生了联系,奥契丝小姐您此时的位置应该离您自己的梦境位置相距不远才对,说不定是集中精神就能感知到的地步?”
事实证明,永琳的推测并没有错误,在经过数分钟的搜寻后,穿梭在多如繁星的梦境泡影间,奥契丝很快便锁定了那个与自己隐约间产生联系的气泡。
“永琳小姐,大概就是这里了。”就如同被行星的重力所捕获的卫星一般,仅仅是悬停在梦境泡旁,奥契丝便可以感受到一种极为强劲的吸引力。没错,这个梦境正如此拥有自我意识般渴望着自身的到来,毫无疑问,它就是我的梦境。
“很好,既然是这样的话,我们可以开始准备梦境的进入实验吧。奥契丝小姐,试着将您的手与眼前的梦境泡进行接触吧,如果我的推测没错,这个梦境对于你的主动接触,应该不至于一点变化都不产生才对。嘛,放心吧,如果真的产生什么不好的变化,我会保证您的安全。”虽然晚上的经历让奥契丝对于永琳并不是非常信任,但不得不承认,此时的她这副自信而沉稳的姿态确实让奥契丝的心中平添了不少底气。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么,嘿,我戳····欸?”手指轻戳,指尖的触感似乎并不是奥契丝所预想的那般,是如同橡胶弹球般滑腻而充满韧性与弹力的质感,事实上,要不是视觉上,眼前的气泡确实因为奥契丝的接触而产生了形状上的变化,奥契丝都要怀疑眼前的气泡是否只是存在于视网膜上的一个幻影。
“···原来如此,虽然据我所知,一般情况下,梦境中的梦气泡对于其主人而言,都会以实体的形式,比如说近乎于固体或是液体的形式显现,不过像是奥契丝小姐眼前的这种近乎于气体,甚至可以说是没有实体的形态,倒也不是完全不存在就是了。总之不要慌张,奥契丝小姐,根据我的观察,现在梦境泡的结构形态依旧非常稳定,您的接触方式完全可以更加大胆与激进些。”
“欸,激进一点,这个···我具体应该怎么做,梆梆给它两拳吗?”“嗯···要不,您试试看?”对于气体而言,这种程度的接触真的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差别吗,对于这个,永琳其实也有些迟疑。
“好吧好吧,总之先···这样?”总之先试探性地踹一脚?身处于梦境空间,无法使用魔术之类的手段的奥契丝此时也只能想出最为原始的方法。试探性地飞踢,除了将眼前的气团打散了少许外,似乎并没有起到任何实质性的作用。
“好像除了发现这个气团会自主恢复原先的形状外并没有任何收获呢···”这个气团中什么都没有,在意识到这点后,奥契丝此时也彻底放开了手脚,一边将眼前地气团如同棉花般拉扯成各式各样地的形状,一边思考着该如何通过眼前的它重新与自己那个奇特的梦境产生联系。
唉,明明能感受到眼前的气团确实吸引着我,但为什么就是感觉差了点什么呢···说起来,自从来到这里后,奥契丝总是觉得与现实中想比,自己是否缺少了些什么。是魔术的操控力?老实说,此时的她哪怕在外界其实也并没有剩下多少这方面的天赋就是了。啊,想起来了,说起来来到了这里后,自己脑中那个喋喋不休,自称是另一个自己的声音似乎就这么消失不见了。
真奇怪,既然此时的我已经来到了精神的世界,为什么却不见她的身影呢?
(“我很高兴,你终于想起了“我”的存在呢。来吧,既然你那么想看的话,就让我们一起面对好了。”)
“糟了!”正当奥契丝意识到什么的时候,那熟悉的声音再次从奥契丝的耳边响起。这次不再是虚无缥缈,声音的来源近到奥契丝可以轻易地辨认她的来源—她来自四面八方,就来自这环绕着自己的气团本身。
在意识的最后与遥远处永琳的惊呼中,奥契丝最后看到的是,一个拥有与自身完全一致的容貌,拥有一头黄金般的金色长发的自己。
(“记住了,“我”,我的名字是爱丽儿,剩下的,就让我们在另一个地方好好聊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