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奥契丝的认知中,心理学隐身向来是个非常好用的魔术。通过魔术的手段降低自身的存在感以达成对智慧生命事实上的视觉隐形,实在是居家旅行,走街串巷,杀人放火的必备技能。只不过,正所谓你越依赖某种技艺,越容易在关键时刻掉链子,这句话可真是说得一点都没错。
妖怪之山,倒悬辉针城的门前,梳着紫色双马尾,怀抱着看起来有些虚幻的琵琶,看起来成熟而优雅的少女兀地停下了脚步:“唉,难得下定决心过来看看,不过看起来我们并不是第一批来到这里的访客呢。既然大家都是对此地感到好奇的观光客,不如大大方方,彼此认识一下如何,那边那位小姐?”
“欸,姐姐大人,那个方向有人在看着我们吗?”“没错哦,八桥,我可爱的妹妹,做好准备吧。”在紫发少女身旁,被换作八桥,梳着齐耳黑色妹妹头,看起来元气而有些冒失的妹妹顺从地接受了姐姐的召唤,面对着身侧空无一人的方向,唤出虚幻乐符组合而成的奇特乐器,满脸戒备。
“···哎呀哎呀,真是奇怪,我还以为不会暴露来着,真是奇怪,莫非是因为二位的感知能力远超我的想象吗?”既然已经暴露,奥契丝倒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解除了隐身,从楼阁外围的屋檐阴影下钻出。
“敏锐的感知自然是不敢当,毕竟我们姐妹二人不过是新生的付丧神而已,不过与寻常妖怪不同,因为在乐理方面有着些许理解,比起视觉,我们更擅长通过听觉来感知世界。这位小姐您或许可以欺骗视觉,却终究无法完全消除声音,而且,就算没有声音,您也没法躲避声音,不是吗?”随意地弹拨着琵琶,付丧神中的姐姐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在精通音乐的她面前,单纯针对视觉的阻碍是没有意义的。
“原来如此,不仅仅是对声音敏感,甚至可以通过声波的反射进行侦测吗,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哦对了,说起来还没有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奥契丝,算是人偶的付丧神,此次前来是为了对这个巨大的违章建筑进行调查。看在我们彼此算得上是同族的份上,我有机会知道两位可爱的小姐的名字吗?”
“九十九弁弁,很高兴认识你,奥契丝小姐。”“这里是九十九八桥哦,奥契丝小姐,一起成为好朋友吧!”付丧神姐妹们分别报上了各自的名字,看起来态度似乎比想象中的更加友好的样子,让奥契丝在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嗯,很高兴认识二位,虽然我很想立刻和二位好好聊聊,不过很不巧,我身上还有要事在身。既然我们各自都有目的在身,要不就在此别过吧?”很好,就这样自然而言地混过去···只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没问题哦,奥契丝小姐,我们就在此分别也没有关系,不过很遗憾,前面的境况对你而言还是有些太危险了,在此折返的话,或许会更加有利于奥契丝小姐的身心健康哦?”“没错没错,奥契丝小姐,现在就这么冒然前往辉针城内可不是什么好选择呢,毕竟我们虽然初次见面,而且我个人而言也不怎么对奥契丝小姐也没有什么恶感,但既然已经看到奥契丝小姐你想要潜入这里,就不能对此视而不见呢~”虽然脸上的笑容依旧温柔,但看到她们一人阻挡前路,一人封堵退路的姿态,奥契丝明白,在将她们二人全部打趴下前,自己是没有办法自主离开了。
“哎呀,我还以为我们彼此都是对这里感兴趣的观光客,应该可以和睦相处来着~真奇怪,是我的态度过于失礼吗,我认为我们间的矛盾可没有剧烈到必须通过战斗来进行解决的地步啊?”“嘛,确实如此,不过谁叫我们的目标与立场存在些许的差距呢。奥契丝小姐,虽然同为观光客,但若是你的目的是调查的话,我们的目的就是朝圣呢~奥契丝小姐,你知道我们姐妹是因为什么而诞生的吗?”
“唉,想想也知道,在这个时间点新生的同族的话,怎么想也和最近的付丧神暴动脱不开关系吧···不过弁弁小姐,我可以以同族的名义宣告,我的目的并不是破坏付丧神的仪式。哪怕二位的生存和付丧神的暴动有关,我也不认为我们彼此间连一点相互妥协的余地都没有···当真没得谈?”凭心而论,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辉针城内的付丧神护卫群缠上的情况下,奥契丝真的不想和自己的同族争斗。
“···很遗憾,奥契丝小姐,在事关我和妹妹的存在上,我不能放任任何一丝可能威胁因素的出现。如果你真的想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话,就试着越过我们九十九姐妹,试着跨越我们的演奏吧,奥契丝小姐。”虽然九十九弁弁的双手并没有进行额外的动作,清脆的琵琶音色却开始从四面八方响起。看得出来,作为乐器的付丧神,九十九姐妹们的演奏其实并不依赖于传统乐器演奏手法的束缚。
婉转悠扬的筝音在下一刻响起,与琵琶的音色相辅相成,成为一个整体,却在结界的束缚下并没有扩散出太大的范围。看得出来,九十九姐妹似乎并不想让自己的演奏吸引附近巡回的同胞们的注意力,这或许是她们最后的温柔了吧。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奥契丝可以因此放松警惕。虽然因为结界的禁锢,她暂时不需要担心这场付丧神姐妹的即兴表演会吸引来大量麻烦的守卫,但身处较为狭窄的场地中,也意味着这些无处不在的音符与声波的破坏力,会变得更加危险。唉,看来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冲突已经无法避免了。
事到如今,奥契丝也放下了所有的侥幸。
“唉,好吧好吧,事到如今我也差不多习惯了幻想乡,哦不对,应该是咱们妖怪们的处事风格了,反正每当出现冲突的时候,我们就通过好好打一架的方式来解决呗?怎么样,是真刀真枪的方式还是温和些,用幻想乡的方法来解决?说真的,无论哪种方式我都奉陪,你们两个一起上也无所谓哦~”
“呵,个子看起来比我还小,口气却大得惊人嘛~姐姐大人,无论如何,将这小鬼杀掉什么的还是有些太过分了,我们就用这段时间学习到的,这片土地上的弹幕来把这家伙料理掉吧!”“没问题哦,毕竟这可是可爱的妹妹的请求呢~那么奥契丝小姐,既然你对此表示没有异议,那么恕我们在此违反下决斗的公正法则,让我们姐妹一起做你的对手好了。弦乐【风暴的合奏】。”
较为冲动的九十九八桥与相对而言更加冷静优雅的九十九弁弁,二人的性格,或者说彼此扮演的角色设定或许存在些许差别,然而在好战程度上,二位或许并没有什么区别。以音乐为主题的符卡,对于耳朵倒算得上是一种享受,然而面对七彩斑斓,如同暴雨般袭来的乐符弹幕,奥契丝可没法从中体会到丝毫音乐本身的温柔。
“明明是比较古典的乐曲风格,火力却意外地劲爆,完全不给我留下得以喘息的空间呢~不过既然我在人数方面陷入了劣势,就让我用些算不上光明正大的手段吧。洛伊德,让这对年轻的姐妹见识下你的性能吧,这次的主题是提线战术哦。”
拖着长长的丝线,生有铁爪,面覆铁质面具的绅士人偶在主人的命令下从阴影中探出,迎着漫天的乐符开始狂飙突进。黑色的大衣化作作为坚实的掩体,替身后娇小的奥契丝阻挡下大部分火力,而与人偶师相连的丝线,在洛伊德狂乱的挥舞下,成为了骇人的凶器。伴随着每一个铁爪的挥舞,便有大片乐符在通过高速释放出恐怖破坏力的丝线下化为毫无威胁的尘埃,面对着不断突进的人偶,作为合奏主导的九十九弁弁也不得不让自身的精神从演奏的沉醉中重归现实,面露严肃的表情编织出下一场演奏。
“看来我们的开场并没能让听众满意呢。八桥,要开始加速了。下一场演奏,弦乐【净琉璃世界】。”
在奥契丝的操控下,洛伊德挥舞着丝线,以开天辟地一般的气势向着不远处的姐妹释放气刃,似乎想要就此将她们柔弱的身躯切成两半,抑或只是单纯通过强大的攻势,打乱她们的节奏,迫使她们退出合奏的状态。
看起来一切顺利,身为乐器的付丧神,九十九姐妹们并不是专精战斗的妖怪,在强大的破坏力面前,她们只能选择避其锋芒,四散躲避。琵琶与古筝的合奏被强行打断,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演奏的终结。
以九十九弁弁与九十九八桥为核心,更为强大的音符激射而出,化作双重漩涡从不同的方向对奥契丝与洛伊德发起夹击。
与之前和谐的演奏不同,此时名为幻想净琉璃的风格似乎更加急促与激进。并非是二人一体的合奏,而是以各自为核心,将不同风格,不同节奏的演奏组合在一起。并非融合,而是嵌合。
一方悠扬婉转,一方激情热烈。一方封堵退路,一方步步紧逼。
“···很好,真是令人大开眼界的表演。”面对九十九姐妹的压轴曲目,就连身处攻势中心的奥契丝也禁不住露出喜悦的笑容。身为异变的调查者,在冒险的初始就能享受拥有BGM的待遇,这可真是如同梦想般的体验。既然她们如此拼尽全力,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应该表达下对此的敬意呢?
那么,就试试吧。奥契丝伸出了手,于是下一刻,在乐符风暴的中心,一缕如同初阳的光亮从中升起。
爆炸撕开了一切,伴随着辉针城的城门被冲击的余波掀起,对于辉针城异变的探索,正式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