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欲望?源自于对于食物的追求,亦或是渴望繁衍与陪伴的索取?那个位于人里的大大的寺庙里的大姐姐似乎曾经说过,说世间的众生皆苦,被源于内心的欲望所绑缚等一些高深莫测的话,只可惜,这些话语对于向来只依靠本能反射的古明地恋而言,从来都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何为欲望?不管其他人怎么想,反正恋恋想来不需要懂的这些。随心而动,随遇而安,如同风滚草一般什么也不去多想,只需要顺着风向行动就好。见到了什么人,看到了怎样的事物,经历了怎样的冒险,为了眼前的事物欢笑哭泣,面对讨厌的东西就带着孩童般的天真将其破坏掉即可。
欢笑,悲伤,痛苦,厌恶?没关系的,反正这些对于恋恋而言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在上一刻为了它们所产生的情感说不定在下一刻便会立刻消逝,什么也不会留下。旅途上见到的美丽的风景,遇到的对恋恋施以善意的人们,亦或是看到形影单只的她心生歹念的恶心,这些都没能在她的脑海中留下任何印记。
没有记忆,只存在本能的幽灵,除了在自己的灵魂中留下刻印的姐姐外,其他的一切都不过是随风飘荡的蒲公英罢了,无需厌恶,不需要欲求,反正一切的情感都会在下一个刹那中消逝。寺庙中的那位大姐姐似乎喜欢将恋的状态称作“空”,并对此大为推崇,但恋本人对此却没有任何想法—啊,这样说其实也不对,至少寺院里的大家对恋还算得上是友善,而且寺院的斋饭其实比想象中的要好吃,还量大管饱。对于向来依靠本能无意识地行动的恋而言,这些与温饱相关的事情倒也能在潜意识的深处留下些许印记就是了。
欲望与记忆···究竟是从什么开始,古明地恋开始再次拥有了这样本该被她自己舍弃的事物呢?是从捡到了那个白色的朴素面具开始?如同冰封开裂的湖面被一缕洁净的朝阳照射,一个小小的念头出现在恋的意识中,开始顽固地生根发芽:附近好热闹啊,人里的大家是在忙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好奇与求知欲,明白这些词汇的含义是后来的事情了,但对于恋而言,这却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这是她闭上了恋之瞳以来,面对着身边环境的变化,第一次产生了名为好奇的情绪。
被好奇心驱使着,来到擂台赛的现场,被拥挤的人群裹挟着,面对着过于热烈的会场的情绪,与她那足不出户的姐姐一样,古明地恋的第一反应同样是感到些许的惧怕,然而,下一幕发生在舞台上的战斗便夺取了恋的眼球。华丽的战斗,位于人群中心的舞台,观众们狂热的呐喊···与总是被人们无视的自己(小石头)不同,舞台上战斗的人们是多么的光彩夺目啊···无法在他人眼中留下任何记忆的自己,如果能够站到这样的舞台上,是否又能够真切地留下些什么呢?
好奇过后,是渴望。直面了人心险恶后选择了封闭心灵的少女时隔多年后久违地再次重燃起了对于他人关注的渴望。是因为那个奇妙的面具带来的影响吗,恋恋不知道,但这并不妨碍她将这个面具视作她的宝物。
恋恋的宝物是恋恋的,就连姐姐都没法将恋恋的宝物夺走···再次获得了生灵的情感的古明地恋心中燃起的。是不安与忧虑。对于自己获得的宝物患得患失,不希望自己的宝物再次从自己的身边消失···在冲动的支配下,来到地上经过长时间的冷静后,恋恋自然意识到了自己对于姐姐的态度的错误,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所有问题都能得到解决。对于再次获得的情感,自己又该用怎样的态度去面对?很可惜,对于这方面的问题,指望她那位同样不擅长与人交际的姐姐大概还是太困难了吧。
“奥契丝姐姐,遇到了想要的东西,恋恋应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呢?”“面对想要的东西?真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啊,恋恋小姐。遇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首先需要问问自己的内心,你是否真的觉得眼前的事物重要到能让你不顾一切地去获取,然后,也要尽可能考虑到自己渴求的行为是否符合法律的道义。”圆月高升,附近激动的观众们在欣赏完完美的演出后,满足地四散而去,留下的也只有那些心思并未全部放在眼前的演出上的闲人们了吧。
不远处的舞台上,怀抱着阿燐,古明地觉一改有些自闭的性格,鼓起勇气与舞台上依旧盛装打扮着的秦心攀谈着,看来为了观察自家妹妹的交际圈,觉这家伙也算是豁出去了啊。嘛,至少从旁观者的角度上看,觉和秦心她们的交流似乎还挺顺利的样子,虽然她们两个一个社恐一个面瘫,想要通过二位的表情推测谈话的内容实在是有些难于登天,但既然觉到现在都没有打手势神情场外援助,大概,或许···她对于秦心小姐还是挺满意的?真不愧是恋恋的姐姐,这对姐妹她们的审美与XP似乎也保持着相当的一致。
而在另一旁的茶水席上,可可洛正颇有雅兴地坐在位置上,捧着茶杯望着空中的明月呆呆地出神,在她的身旁,未来正扮演着出色的侍从的角色时不时用仍然散发着热气的茶壶为可可洛的茶杯中增添茶水。唉,真希望在这种时候未来能够在自己的身边替自己分担下压力,而不是以“不想打扰姐姐大人和可爱的孩子的幽会”为理由在一旁默默看热闹,真是的,跟着可可洛那家伙坐在这种大冷天的空地上赏月喝茶,真的有什么乐趣可言吗···反正奥契丝没法理解这些,自从将意识上传到如同猫咪的躯壳后,这段时间以来,她可是越来越怕冷了,要不是出于基本的礼节与对于古明地姐妹们的好奇,她早就忍受不住天气的严寒,暗示可可洛和未来带她回到温暖的家中去了。
“法律的道义,那是什么?”“这些东西想要解释清楚的话,其实还蛮困难的,说到底,法律往往诞生于人类的社会中,是为了维持群体生活秩序的一种准则,对于没有社会习惯,喜爱独行的妖怪们而言,或许不是什么容易理解的概念吧···嘛,简单将它理解为一种立身的基本准则就好,无愧于心,不违背作为人···好吧,作为妖怪的底线,剩下的,就随你的想法就好了,毕竟我们是妖怪嘛,作为欲望的结晶而诞生的生灵,活得强欲一些,自由一些,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当然,还有一点不可忘记,追求自己的欲望时往往会不可避免地和他人的利益产生冲突,这种时候,若你仍然决定坚持本心,就要做好与他人产生冲突的准备呢。”
这个道理对于恋恋小姐而言会不会有些过于深奥了?望着若有所思,陷入了回忆的恋,奥契丝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担心。恋的状态很有趣,是因为封闭了内心过久的原因吗,在某些外界因素的驱使下(这个因素或许是觉,也可能是秦心,或是那个来自于秦心,随身携带着的面具,甚至是恋在游荡时,遇到的别的因素,反正奥契丝也没办法确定)再次打开了些许的心扉,好奇心,渴求欲,记忆,这些对于普通生灵而言可以说是司空见惯的概念再次回归于她的身上,对于习惯于无意识,什么也不去思考的她而言,一定是一种不知所措的体验吧?曾经的本能变成了令人不安的新生的情感,恋之前因为觉的些许无心之言产生不必要的抵触的情绪或许也是因为这些不安定的新情感?
奥契丝对此其实不是很确定,但她之前正好经历过心绮楼的情感异变,对于秦心身上的情感暴走的过程算得上是记忆犹新,细细比较下来,发生在恋身上的变化某种意义上而言倒是和在秦心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有不少相似之处呢。
不过只可惜,这方面大概可以说是心理医生的专长,对于自己那半吊子的杂学水平,奥契丝实在是没有多少信心。再说了,考虑到恋的特殊,这孩子大概是心理医生们最不想遇到的对手了吧?凭借着反射与本能行动的心智,无法看穿的思想,难以预测的行动与喜怒无常的性格,就连身为最顶尖的读心者的觉妖怪都无法突破的心灵避障,传统的心理医生们在这方面究竟又能发挥多少作用呢?
“emm,奥契丝姐姐说的话好复杂,总之,恋恋只要随自己喜欢就好?”“这样理解···也不是不行?不过要尽量小心,别给其他人添麻烦,至少我觉得,恋恋你隔三岔五去骚扰秦心,想把她带回地灵殿,这样的行为就很不合适呢。”“欸···明明恋恋差一点就成功了,只可惜···”“只可惜?”“心酱她不是个很好对付的对手呢,想要把那孩子带回地灵殿,恋恋必须想办法变得更强,或者也可以试试看拜托下姐姐?对了对了,奥契丝姐姐,恋恋突然有个好主意,要不要试试看来当我们家的孩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奥契丝姐姐变成了猫咪的样子,但是这样很好,姐姐也很喜欢,阿燐她应该也不会有意见,而且我家里有很多宠物,奥契丝姐姐一起来的话一定会变得很有趣的哦,而且啊而且,我家里可是很暖和的哦,连地板都是暖暖的。”
将奥契丝抱起托举在头顶,因为自己的绝妙主意,恋恋深绿色的眼眸中悦动起了期待的光芒。不过奥契丝本人对于这个提案倒是兴致缺缺。好吧,地灵殿的地暖倒还算有吸引力,不过比起这些,她还是舍不得天空与阳光,实在是可惜。
“emmm,只可惜我暂时还没有被人驯服的打算呢。说起来恋恋啊,如果我拒绝你的主意的话,你会怎么做呢?”“嗯···随心所欲的话,恋恋打算将奥契丝带回地灵殿里,但是奥契丝姐姐不愿意的话···果然还是打一场弹幕战,然后将奥契丝姐姐带回地灵殿好了~”“唉,我就知道。”
好吧,这个结论倒也没怎么出乎奥契丝的意料,毕竟她早就从秦心的遭遇中得知,古明地恋似乎有将自己喜欢的事物带回家里的习惯,而且并不怎么排斥强硬的手段。
算了,这样也好,只要不给其他人添麻烦,在一天的最后陪可爱的女孩子稍微疯一把似乎也没什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