仔细想想,与可可洛和大酱她们一起生活了这么长的时间,好像一直没有找到比较合适的介绍自己的身世的机会来着。
倒也不是说有什么特别难以和他人讲述的悲惨往事,只不过是单纯的怠惰,怠惰于解释过于复杂的事情罢了。归根结底,名为“我”的存在不过是某样魔术实验的副产物罢了。故事的开头我或许已经在先前提到过,始于一个失去了女儿,陷入癫狂后背叛了时钟塔的疯狂魔术师,为了不顾一切地将自己的女儿复活,那家伙染指了“圣物”,不惜以受到失去容貌与名字的诅咒,开展了一项禁忌的实验。
啊啊,说起来,现代的魔术师们将那个禁忌的仪式称作“圣杯战争”来着,不过这其实无关紧要。归根结底,在那家伙活跃的年代,圣杯战争的术式与其可以视作为一个完整的仪式,不如是仅仅是一个粗浅的概念罢了,可远谈不上完善,别说控制风险,就连能否起到预想中的作用也无法保证。魔术的仪式是一种极为精妙与复杂的造物,在真正完善的魔术术式诞生前,每一个步骤的尝试往往都伴随着无数先驱者的牺牲。
与个人的善恶无关,至少在这方面,那个家伙确实是个优秀的先驱者。依靠自己的力量将只存在基础理论的仪式一步步完善,成为了仪式的第一个尝试者:嘛,当然,现实并没有故事中的那样充满戏剧性,那个男人自然也不是小说戏剧中的天命之子。作为先驱者,哪怕术式已经穷尽他的智慧,缺乏反复的斟酌与校准,术式的结果依旧产生了不小的偏差。
圣杯战争,亦或是英灵召唤,为了将自己的女儿从冥界中唤回,男人将目光投向了这个看起来如同天方夜谭般的仪式中。英灵召唤需要所谓的圣遗物的支撑,这一点可以通过女儿生前留有强烈思念的童话书籍来替代;在历史中留下的痕迹,以自己的名字为代价,将她过去存在的痕迹作为虚假的英灵铭刻在历史中,通过故事传颂,使女儿成为虚假的圣人。毫无疑问,男人确实在准备方面尽到了自己最大的努力。
美好的童话总是这样,故事的主人公为了自己的挚爱历经了磨难,哪怕不惜触碰禁忌,牺牲自己的生命,最终成功将其从死神的手中抢了回来。是啊,完美的结局,可惜的是完美的结局往往只会存在于故事的深处,而非残酷的现实。男人的实验以及种种努力自然取得了不小的成效。在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后,利用特殊的术式以及自己身为人偶师的知识,男人制作了最为完美的人偶载体,以女儿生前投注于感情最多的物品作为圣遗物,开始了英灵的召唤仪式。
从结果上而言,仪式确实获得了成功,虽然无法确定,但男人深信,确实有带着与自己的女儿的灵魂相似的存在回应了自己的呼唤。然而,只剩下两个小小的疑问,那个回应呼唤的灵魂是否是自己真正的已故的女儿呢?以及,在仪式的关键时刻,承受了大量魔力灌注的人偶载体在包含着思念与情感的投射下是否会如同一开始的推测一般,老老实实尽到男人预想的职责呢?
毫无疑问,与一般的魔术师不同,男人对于爱的理解无疑是极为深刻的,可惜的是,在执念的推动下,他的爱最终也只能局限在女儿的复活上,偏执的思想让他忽视了除了自己的目的以外,身边的一切要素。同样的,作为深受西方魔术理念熏陶的魔术师,对于来自东方的怪异,也就是所谓的妖怪,男人也缺乏足够的了解。嘛,如果对于东方的妖怪提前做足了功课,亦或是不做出为了躲开西方的魔术师们的追捕,来到东方开展实验的话,结果或许也会大不相同。
寄宿着人类思念的物品越是古老,便越是容易在时间和魔力的催化下产生异变,并最终成为拥有自我意识的付丧神,若是考虑到不同物品的对比,在浩如烟海的物品种类中,名贵的古董,长期被人放置在身边的随身信物,与人相似的人偶,在这些物品身上,出现付丧神化的概率往往会更高。当然,这种现象虽然算不上普遍,然而为了实验的成功,男人拼尽全力准备了最为古老的载体,或许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弄巧成拙吧。
仪式的最终环节,作为容器的人偶在魔力的催化下诞生了自己的意识。精密的魔术容不下多余的意识这样的重大干扰,于是不出所料地,男人的尝试最终走向了失败的结局。至于接下来的又发生了怎样的故事呢,嘛,那或许需要更长的篇幅进行讲解了呢。
“···啊,嗯,怎么说呢,虽然恋恋对于奥契丝姐姐这样在战场上突然神经兮兮地开始讲故事这样的行为感到无法理解,但怎么说呢,故事都讲到这个地步了,就这么突然断在关键地方也够倒人胃口就是了。而且,奥契丝姐姐,你现在突然开始大谈自己的过去,真的有什么意义吗?不如说你这样突然停下了战斗,对于恋恋而言可是再幸运不过了呢。”哪怕作为无意识的妖怪,偶尔地,古明地恋也会遇到些许无法理解之事,比如说,眼前的猎物在展现出自己的实力,取得了优势后,突然停下了攻势,开始讲述自己的谜之过往。
嘛,虽然恋对此倒是不怎么介意,至少,对手突如其来地留手(或者说犯病)给了她不少喘息的机会,当然,更重要的是,既然对面没打算把握“初见杀”的机会,古明地恋自然也有了能够解明对方能力的自信。
“操控物质,真是危险的能力啊,奥契丝姐姐,明明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在被逼入危险的境地前,一直以那样人畜无害的姿态示人,该不会奥契丝姐姐有着所谓的扮猪吃老虎的爱好吧?”于夜空中绽放的蔷薇在魔力的催化下化作悄无声息的幽火将四周的全部植被烧却,妖力形成的气场化作坚壁将包括泥土在内的一切物质全部驱除。在对方的眼中,一切再平常不过的物体都会在转瞬之间化作足以左右胜局的利刃,面对着这样的对手,一切准备都是必要的,至少古明地恋可不想再品尝到差点被自己的袖子勒晕的感受了。
“操控物质,嘛,严格上来讲这不是我的能力就是了,如今的我只是稍微借用一下而已,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恋酱能够记住“我们”的名字哦?水银之子的代理者,这个称号可是很重要的。”乳白色的月光下,银色的液体从奥契丝的指尖溢出,在其白色的裙摆周围化作涓涓的细流,反射着迷离的光泽。
“水银啊,在幻想乡里,想要见到这种神奇的液态金属可算不上一件容易的事情,恋恋记得,这种物质似乎是含有剧毒来着?”“没错没错,看得出来,恋恋酱的物理常识还是相当完备的嘛~操控物质,老实说,和提拉人偶线相同,这种手段的使用其实相当的麻烦,如果可以的话,用大量的水银裹挟,通过剧毒绞杀,才是我最喜欢的战斗方式呢,只可惜,看来“我们”的毒性对于恋这样的妖怪而言,还是有所欠缺就是了,实际遗憾。”早早埋下的种子,那些渗透进古明地恋衣物与随身物体中的液滴们并没有发挥预想中的作用。利用水银的填充将衣物化作可供操控的人偶,继而将身边的一切可供利用的物体作为限制对方行动的阻碍,奥契丝所做的无非也就是这些了。只可惜,这些都是些无法一锤定音的小手段,看着古明地恋带着些许好奇的姿态直接用手摆弄着悬浮在半空中的银色液滴的姿态,奥契丝意识到,想要赢得这场游戏的胜利,自己必须再稍微用心一点。
“其实也不能说是毫无感觉呢,尤其是这些孩子的冰凉的触感呢~之前这些孩子还藏在恋恋的衣服里,恋恋站立的脚下,恋恋身旁的空气中,哎呀,这么想的话,奥契丝姐姐的能力还真是h呢~”那么,奥契丝姐姐接下来会怎么做呢?涌动的魔力从每一寸肌肤中放出,再古明地恋的身侧构建出一道小小的结界。
她不得不承认,在变化的一开始,奥契丝姐姐展现出的全新花样确实让她大开眼界,甚至还有些手忙脚乱,吃了不小的亏,不过正所谓最危险的永远是那些未知的事物,在亲身体会了对方能力的当下,古明地恋也得出了如何反制对手能力的方案。如同水流一般没有固定的形态,虽然从物理学上讲,水银和水完全称不上同类,但在奥契丝姐姐的操控下,这些孩子们确实能够成为最擅长渗透的密探。
改变形态,渗入介质,最后从内部获取他者的控制权,该说应该庆幸奥契丝姐姐坚定的道德观念吗,拥有这种能力的她若是选择直接对古明地恋本身的存在进行渗透,或许如今的自己早就成为奥契丝姐姐手中摆弄的人偶了吧,竟然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胜利,选择了更加温柔的手段,某种意义上,自己也真是被小看了。
那么,为了回报奥契丝姐姐的善意,自己也必须更多地展现才行。围绕着自身旋转的结界在古明地恋的催化下猛地扩张的,化作了遮天蔽日的虫网。而在网的所到之处,无数蔷薇如同地底的幽灵般绽放着。
那么,开始最后的终章吧,【地底蔷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