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新年快乐。”一般而言,伴随着气温的降低与风雪的降临,人间之里的街道上理应更加空旷才对,不过凡事皆有例外的样子。
“···新年要到了啊。”与故乡不同,身处极东之地的日本似乎更倾向于选择西历的1月1日赋予最为特殊的意味,这一点哪怕对于如今与现世隔绝的幻想乡而言,似乎也并不意外。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啊,不是吗?说起来明明从环境到种族都透露出古典的氛围,在这些方面却出乎意料的近代化呢~啊对了,把东西挪开清理下灰尘就可以吗,你这仓库里的东西真的不需要再采取些额外措施吗?”耐脏的头巾将面部彻底遮盖,无视着原住民们的不满,小心翼翼地用鸡毛掸子将书架上放置的不知名书籍拨到一旁,哪怕内心深知沾上灰尘的器具会引起书籍们的不满,可可洛也依旧不想用自己的双手去接触它们—与之前进入仓库冒险的经历不同,是因为临近新年的时间的作用吗,此时仓库封印物们肉眼可见的亢奋了起来,就比如说之前,她还试图用戴着手套的双手去整理书籍,结果便被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的书籍狠狠吓了一大跳。
嘛,虽然这些闹腾的小家伙们倒也不至于给可可洛带来什么伤害,但和亲友的收藏拼个你死我活什么的也实在缺乏必要的意义,更何况与人畜无害的外表不同,这些看起来朴素的书籍中“记载”的事物往往都是些不怎么有利于身心健康的东西,如果在反抗的时候用力过猛,失手将书籍的外观破坏···之后会发生什么,反正可可洛个人对于事情的结果并不怎么感兴趣。
“防护措施?放心吧,“箱庭”里的住民们都是些不错的家伙,虽说因为临近年关的原因有些兴奋,不过也就仅此而已了。根据契约,在临近年末的时候为它们准备一个洁净的,不受外人打扰的环境,便可以满足这些孩子们的所有需求呢。时间的流逝,创造与新生,我们尽心尽力的打扫自然也存在着塑造全新环境,稳定结界的象征性意味,嘛,考虑到可可洛亲你对于神秘学方面并没有多少知识储备,解释到这个地步也就差不多了。”书架的背后,身材娇小的奥契丝搬运着书籍,带着些许鄙夷的语气解释着,银色的发丝中,一对淡金色的猫耳有些不安分的晃动着。
此时距离与古明地姐妹的相遇已经过去了大致一个月的时间,在和二人惜别后,收获了难得的平和日常的奥契丝终于摆脱了临时的动物的形态,虽然不能说是尽善尽美,但也成功制造了能够长期存在的独立躯体,久违地回到了自己的日常中去。
嘛,当然,对于之前那段时间作为猫受人照顾的时光,奥契丝个人倒也不无些许留恋。虽说作为合格的大人,就应该能够独立自主地担负属于自己的职责,但能够作为猫咪,只需要撒撒娇卖卖萌就能接受供奉的自由生活,也确实很有吸引力啊···
“···唉,果然我下定决心搬离奥亲你这边是非常正确的决定呢。总觉得再这样下去,奥亲你说不定就会放弃做人,就这样接受变成猫的命运了呢。”“无法否认呢,该说是因为临近年关了吗,总觉得最近我是越来越不想干活了~就这样作为猫咪懒散的活下去,亦或是钻进被炉里再也不出来,我可是越来越向往这样的生活了呢。”
怎么样,看在我这么可爱的份上,有没有继续饲养我的打算呢?面对着晃动着耳朵,带着三分调笑意味的亲友的笑颜,可可洛叹着气移开了目光:“得了吧你,特意在自己的新身体上保留了猫耳这样的恶趣味,你这家伙该不会早就打定了主意准备借此调戏我吧?现在的你与其说是人偶的付丧神,倒是更接近阿燐和橙那样的猫又了,有没有考虑做戏做全套,干脆在身上整条猫的尾巴呢?”
“哼哼,不错的想法啊可可洛亲,我最近倒也在考虑要不要在身上多安点部件呢~从可爱的角度看,猫尾是最先考虑的部件,不过从实用的角度看,我还蛮看好可可洛亲你的触手的。”“触手···嗯···”讨厌,好微妙。认真考虑下奥契丝身上长出触手的场景,可可洛选择跳过这个话题。
“算了,反正只要不和一般人的伦理观念产生冲突,你想将自己的身体捏成什么样子都是个人自由就是了,真是过于方便的能力啊。”“倒也没有那么方便,时间啊材料啊,成品的产出最终还是需要足够的投入才行。嘛,我现在的这副模样倒还需要感谢下稗田家的赞助就是了,在之前辉针城事件的回报上,稗田家的态度绝对称得上大方呢,于情于理,趁着新年,我也应该登门拜访表达下感谢就是了。”
不过仔细想想,作为以“人畜无害”形象示人的稗田家能够轻易地拿出相当分量的炼金材料和生物质,仔细想来倒也值得深思,不过奥契丝可没有兴趣去深究这些和她的日常扯不上关系的事情。
“毕竟奥亲你现在也算是得到了稗田家的初步信任,上了她们尽可能拉拢的名单了呢。好了,最后的书架也算是清扫完毕了,这样应该算是完成全部的工作了吧?”“嗯,辛苦了,可可洛亲,打扫到这种程度就足够了,接下来我们所要做的就是尽快离开,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时间好了。”
走到仓库的门口回望,放眼望去,黑暗中的书架上,书籍毫无生气地罗列着,整个仓库,最后剩下的封印物唯有悬挂在门口,作为照明的古老的烛台,给漆黑一片的“箱庭”遗留下最后一丝光明与温度。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了,主教,让我们来年再见吧。”“···没问题,这也是老夫的职责。那么,来年再见,圣女大人。”“···唉,说了好几次了,我根本不是你们教的所谓的圣女啦···不过算了,都年末了,称呼什么的随你喜欢就好。那么,根据契约,从我将仓库的门封闭开始,此时就会化为与外界隔绝的箱庭。直到来年为止,箱庭内部的时间会再次进入轮回,主教,作为火焰的掌灯者,你是否已经做好了作为观测者的觉悟呢?”“无需繁琐的流程,圣女大人,为应许者掌灯,提供心灵上的锚点本就是老夫的职责。”“啊啊,那么,契约再次完成了,接下来,这里的一切就拜托你了,让我们来年春天再见吧,主教。”
仓库破旧的门扉伴随着吱呀声彻底关闭,随后与漆黑的墙面融为一体,如同从来都不曾存在过一般。黑暗的密室中,烛台微弱的火苗成为了整个空间中唯一的光源,而在那无边的阴影中,无数悉悉索索的响动开始出现。伴随着箱庭的封闭,化作书籍的封印物们开始逐渐取回各自的形体。在秩序再次重构完成前,它们将好好享受这份来之不易的自由。
面对这样的场景,主教什么也没做,仅仅只是默默看着。作为封印禁忌的箱庭,想要长期维持封印结界的机能,所能采取的做法无非是通过大量魔力的投入强行镇压,亦或是通过设置“迷宫”来尽可能延长结界的使用年限。
不过光凭借迷宫这样的防护措施还不够,哪怕尽可能延长了使用期限,魔力也终究存在使用殆尽的尽头。因此,就如同捕鱼者们共同遵守的规则一样,“休渔期”是必要的。将封闭的箱庭中的时间阻断,使其中的魔力封印的力度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周期性的变化,没错,就如同季节的交替一般。春季时,箱庭的封印力量最为强大,其结构也最为稳定。而伴随着时间的流逝,箱庭内的结界强度逐渐降低,封印物们也会逐渐产生更强大的活性。
而等到寒冬已至,临近年末时,结界的机能更是会接近于停摆,其中的封印物们便逐渐展现出了“活着”的性质,开始躁动不安。这种时候,便是“迷宫”履行技能的时刻。通过仪式安抚封印物情绪的同时将封印的环境尽可能初始化,在留下看守的后,直接将箱庭连接外部的入口封闭。
失去了外部的通道,不再被外界观测到的箱庭成为了完全独立于外界的特殊空间,其内部的封印功能完全停摆,整个空间化为封印物的乐园。而接下来,便是一段漫长的恢复期。魔力的结界伴随着时间逐渐恢复,直到达成新一轮循环的条件,将箱庭内的环境彻底还原。直到那时,通过看守者的锚定,外界的通道才会再次打开,箱庭内的环境被重新复原,进行下一次动态的循环。
说来说去倒也算不上复杂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