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那么,感谢各位聚集于此,我们将在这里召开第···额,好吧,我们到底已经召开了多少次茶会了?这个鬼地方一直都黑漆漆的,连个像样的,可以有效辨认时间的方式都没有。喂,高帽子,我说,你能不能控制下你的个人表情啊?在这种昏暗的地方苍白着脸咯咯笑着,真的有够吓人的;哦好吧好吧,别用这种不礼貌的眼神看着你们尊贵的皇后陛下,我想想,“哦,我尊敬的女皇陛下,在下真希望您仍能记得,在下的标志性笑容可是本人的角色设定,是在下不可割舍的一部分,就如同女皇陛下您的任性与刁蛮一般。”哦,果然,看到你这家伙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哦,好吧,好吧,看起来在在下回答女皇陛下的疑惑前,女皇陛下就凭借着您的聪明才智解答了这一切。看来,自从我们诞生以来,这七十六次会议并没有做无用功—这些无趣的争吵至少有效地提高了女皇陛下您的记忆力与智力,虽然看起来依旧只能算得上是杯水车薪就是了。”不管怎么说,还请再接再厉吧~头戴着浮夸的镶金边黑色高礼帽,哪怕看不到这个疯狂而又故作姿态的讨厌男人的五官,红皇后也能够读到他话语中满满的嘲弄与傲慢,而这些都足以让身为女皇的她感到愤怒。
“所以说,我这不是在想办法认真地成为一个好女皇吗?一开始被分到了这样的角色,我又有什么办法,为了维持这样不讲理的角色设定,我也很难办的好嘛!”“很难办吗?明明在在下的眼中,皇后陛下您和您的角色简直就是浑然天成般的相性呢~娇气,易怒,孩子脾性,却又崇尚暴力与血腥,哎呀哎呀,真是完美的扮演。”“···很好,疯帽子,我决定了,我现在就要把你头顶上那顶高高的帽子从你那滑稽造作的脑袋上扯到地上,再用斧头让你疯子般的头颅在地上和你的帽子为伴。”“生气了?很好,比起在这里毫无意义地浪费时间,多少活动一下倒也称得上是一种高效。那么,开始吧,女皇陛下,让我们速战速决,别影响其他的同胞们太久了。”
漆黑的不定型雾气翻涌着,构筑成疯帽子模糊扭曲的身体。难以分辨何处是躯体,何处是作为“角色设定”的服饰,除了苍白的面容与作为角色标志的高帽子外,就连面部的五官也模糊不清,实在是可悲的形象。平心而论,对于如此的景象,疯帽子的内心自然也不无不满,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想向着周身漆黑帷幕背后潜藏的造物者控诉,为什么要用如此粗糙的手段创造出他们这样的戏剧演员,却在他们睁眼前便再也难觅踪迹,除了些许模糊的印象与关于自身的“真相”外,连像样的剧本都没有留下。
呵,不过除了剧本之外,就连制作的角色本身都很粗糙啊···排除掉造物者的一时兴起之外,疯帽子只能先将其他们的造物者看作是毫无经验的新手。归根结底,在漆黑一片,只余下些微烛火的狭隘的世界中,两团近乎于虚幻的黑影间的愤怒与碰撞又能对毫无波动的世界产生影响呢?对啊,我们之前又是怎么打发时间的来着,奇怪···
“喂,你这家伙干嘛呢?”些许的违和感刺痛着他的神经,而在真刀真枪的战斗中,这便是足以左右生死的破绽。趁着疯帽子愣神的空隙鲜红的斧枪挑开修长纤细的缝衣针,自下而上将疯帽子的身影劈成两半,使其原本就算不上完整的人型化作一片暧昧的迷雾。对于红皇后而言,这是场理所当然的空虚的胜利。说到底,在故事的主角不知所踪的情况下,分配到最终反派角色的她自然拥有着近乎于压倒性的暴力,然而,在眼下的状况下,哪怕她拥有再强大的力量,也并没没能为她带来任何实质性的改变。
无论是将眼前的同僚们剁碎切开,也无法实质性地夺走他们本就不完整的生命,甚至连一丝神经上痛苦的信号都没有留下;雾状地身躯没有实质,除了和不完整的同僚们进行无意义的厮杀以打发不知是否流动着的时间外,连桌上的尘埃都无法扫落。
“···呜哇,真是血腥,女皇陛下果然又没能留手啊,二位骑士阁下,你们真的打算看着女皇陛下就这样打出真火,不去稍微阻止一下吗?拥护女皇的权威,自然也意味着在必要时刻劝谏女皇陛下的行为,不是吗?”远离二人战斗的茶桌的另一端,三月兔叹息着。根据故事的设定,茶会的主要参与者本应该是他,疯帽子以及故事的女主角,那位名为爱丽丝的少女。然而,在主角消失,剧本残缺的当下,为了维持物语的稳定,推动情节的发展,三月兔不得已邀请了一同诞生的红皇后来填补主角的空缺。然而,结果却并不是理想,至少疯帽子与红皇后间的矛盾是真的愈加激烈,差不多上演到见面五秒开始战斗的程度了。再加上···
“哎呀,三月兔阁下,话可不能这么说,至少在我的眼中,我们的女皇陛下可是在和疯帽子先手愉快地嬉闹不是吗?再说了,既然劝阻本身也难以改变现状,作为情绪宣泄的破坏行为也不会产生什么实质性的破坏,就这么任由陛下宣泄自己旺盛的精力不是一件好事吗?不然的话,三月兔先生也可以站出来进行调停,不过到时候女皇陛下的怒火嘛····”空洞的骑士盔甲下传出了愉悦的女声,看来声音的主人对于眼前的乱象没有任何不满,而另一位铠甲的主人则用万古不变的沉默表明了自己坚硬的态度。
好吧,说到底,女皇陛下身边的这两位扑克骑士们的个性似乎也没好到哪里去就是了。疯子,乐子人,哑巴,再加上暴力的刁蛮大小姐,想到茶会的成员组成,三月兔的心灵便再次蒙上了阴霾。
唉,反正他们两个打着打着也习惯了,等累了后就会停下了吧。想到这里,三月兔拿出了随身的怀表,轻敲按键,银色的外壳啪得一下弹开。嗯,很好,看看时间,也差不多该正式开始茶会了。想到这里,他按下了银色怀表上的播报按钮。银色的怀表打出尖锐的笑声,高声宣布着茶会时间的到来。
于是,下一刻,演员们如同断了线的人偶一般失去了生气,所有的动作戛然而止,只剩下沾满了尘埃,笼罩在黑暗中的桌面。
“唉,果然还是只能将故事推进到这个情节吗···“三月兔的茶会无休止地进行着,直到爱丽丝的闯入,众人才发觉了时间的停滞,爱丽丝的冒险得以继续”哪怕尽可能减少了剧本外因素的干扰,没有主角的加入,剧情依旧无法推进···就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绕开主角的限制吗?”将烛台点起,掀开遮光的帷幕,翻阅着早已倒背如流的童话手抄本,借着微弱的烛光,我再次寻找起了故事中可能被无意中忽视的细节。
出乎我的意料,那家伙最为宝贵的收藏书架中,所珍藏的童话集的数量只能用悲剧来形容。大半的书籍只是用以填充门面的残次品,翻开扉页,里面不是一片空白,就是充斥着大量难以辨认的狂人的呓语,如果不第一时间合上书籍,很快便会让我头疼欲裂;在这其中,我所能找到的只有两本还算完整的故事。
其中一本是看起来还算崭新的名为《海的女儿》的物语。从书架上遗落的尘埃的痕迹推测,那家伙收藏这本书的时间尚短,看起来与从路边书店中购得的书籍没有任何区别—好吧,我本是这样想的,直到打开书籍,无意中将书籍倒置。说真的,如果当时反应再慢一点的话,这里的空间一定会被书中倾泻而出的,无穷无尽的咸水淹没吧。
一本封印着一片海洋的物语,在做出如此判断后,我便果断地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回书架最为安全的位置—归根到底,我只是想找些有趣的东西找找乐子,在找到能够离开这里的方法前,我可不想因为接触到某些危险的藏品而将自己不明不白地葬送。
这里的所有东西哪怕看起来再普通,也往往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经过了这次的遭遇,我算是彻底明白了这一点,进行探索时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当然,比起自己探索,我或许也可以从手边这个神神叨叨的烛台上做做文章?可惜的是,虽然在权限上取得了优势,但对方并不打算配合我,我也对如何拷问一个烛台感到一筹莫展—而且,我也没办法判断这家伙说的话的真假,说不定他给出的某一条看似正确的建议中就潜藏着足以葬送我的陷阱呢?所以,在被这家伙坑过后,我就果断地把他封印了起来。果然,比起一个絮絮叨叨,喜欢骗人的老东西,还是一个只能够履行照明职责的烛台更招人喜欢。
嘛,不过受挫后,我也不打算就此放弃就是了。在书籍中,我又找到另一本看起来无比破旧的手抄本:《爱丽丝漫游仙境》。真奇怪,这也是童话吗?我残留的记忆中,似乎对此全无印象,该不会这个故事是那家伙平时意淫留下的黑历史,因为事后感到羞耻才会被扔到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哈,如果事实真是这样,我们倒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了。
抱着这样揶揄的想法,我开始了阅读。出乎意料,虽然故事的情节略显稚嫩,书中的故事意外有着不少趣味。或许,这个故事能够满足作为实验素材的一切需求也说不定。在反复品鉴童话的内容后,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我的脑海中形成:说到底,如今的我已经无聊到通过童话打发时间了,为什么不用这样难得安全的藏品,来进行一些有趣的实验呢?将故事中的人物角色复现到现实中,并赋予他们每个人不同的性格,这本是一般魔术难以企及的范畴,然而在这个发生过“奇迹”的空间中,其实意外地不怎么困难。
不管怎么说,再经过漫长的尝试后,我正一点点将童话中的世界拉到现实中。啊,接下来,我的造物们又会怎么行动,会为我带来怎样的惊喜呢?一成不变的生活中出现了些许波动,对于接下来的研究,我可是万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