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相思

作者:新辞 更新时间:2022/8/26 17:05:40 字数:2151

情楼前,许约正了正衣冠,凭空摸出把折扇,一展扇面,轻摇慢晃,嘴角再噙着些笑意,俨然便成了翩翩浊世佳公子。

眼下他已身无分文,只能先做好表面功夫,否则进门就要被人丢出来。

入得楼内,却没人迎上来招待。

“难道这还是自助式青楼?”他惑然暗道,这可真是稀罕事,莫非这里的姑娘清纯如许,这般含蓄?

再抬眼四视周遭,却见一群公子哥模样的拥在一楼厅内,正眼巴巴往楼上瞧。

顺着他们的目光,只见二楼栏杆处,俏然立着几个娇媚女子,皆是轻裙罩体,身段风流。

被围在正中的两个,一左一右提着幅长轴的两端,自楼上展落。

许约凝眸看去,只见长轴上仅有两字:相思。

长轴左边的女子声如黄莺,婉转道:“诸位公子,这便是今日的题目。”

“请诸位以此为题赋诗,若能拾得佳句,便可与卿怜姑娘促膝长谈。”右边的那个接过话头。

许约不禁生出几分哂意,逛青楼卖弄文采,似乎哪个世界都是如此。

但这正中他的下怀,眼下自己一名不文,最能打通女子心灵的倚仗已然不复存在。若能靠抄诗另辟蹊径,倒也不失为一件妙事,且几乎十拿九稳。

面前一群草包,若说能胜过他胸中光耀千年的锦绣诗篇,那他便就此金盆洗手,回宗门成亲去。

果然,有位锦衣公子卖弄风骚样一展折扇,面含笑意傲然道:“那李某先抛砖引玉,献丑了。”

说着他微微一迈腿,向前一步,摇头晃脑道:“梨花落尽始春深,美人对镜点绛唇。”

看他这煞有其事的模样,还当真是什么了不得的绝句。

“忽蹙娥眉拆清泪,柔肠千转因忆君。”许是卡了壳,他多踱了几步,总算将诗补完。

“好!”正所谓花花轿子人抬人,这干酒囊饭袋本就相识,平日里也喜欢凑到一块,开个什么酒宴诗会,彼此间相互吹捧已成习惯。文学鉴赏能力低下的他们,只要有人能凑齐四句二十八字,便下意识为之鼓掌叫好。

有人领头,其余的自然不甘人后,纷纷绞尽脑汁,凑出了属于自己的“佳句”。

许约听罢笑破肚皮之余,更有种闻之欲呕的恶心感。受过高等教育的他,往日里读的都是名家名篇,此时听了这些不堪入耳的句子,只觉污耳又污心。

很显然,那位卿怜姑娘对这干“才子”的“大作”也不满意,待到所有人翘首以盼,等着宣布今日的优胜者时。却听先前左边那黄莺姑娘歉然道:“公子们可还有佳作?”

言下之意,自然是一句都没能入楼上那花魁法耳。

就在众多公子哥为不能一亲大家芳泽而垂头丧气之际,忽听一把清越之声悠然而起:“红豆生南国。”

众人循声看去,但见一翩翩青年,身着暗金云纹黑袍,手摇折扇,玉冠束发,丰神俊朗。人只往那一站,便自然而然流露出洒脱俊逸。

这第一句听来平平无奇,不知道有什么好拽的?有些自惭形秽的公子哥忍不住腹诽道。

许约长吟后,不再看这一班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如电双目含情地望着楼上诸女,再缓缓诵道:“春来发几枝?”

在场的公子哥即便文学素养低下,但听他这一起一问间,多少能琢磨出些意味深长来。

楼上诸女想来不单单只做皮肉生意,该读过些诗书,比之下面这干酒囊饭袋来,甚至要更博学些,闻言也纷纷美目涟涟瞧着他。

许约逛过的青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往日里与人争风吃醋间没少卖弄风骚,这阵仗当然见惯了。

他当然不怵,当即合扇遥指着二楼众女,浅浅一笑,漫漫长吟道:“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他本就风姿绝伦,俊逸出尘,兼且刚刚吟出千古名篇,其人风采,恍若天人。

风尘女子陷于烟花巷陌,爱财不假,可同样也爱那才子佳人的戏码。

书中事、曲中意见了不知多少,也曾憧憬过会有个样貌俊、才学佳的公子垂青于己,救她们于水火。

眼前的许约,不真正好是那样的良人吗?

饶是她们早看透世情、遍尝冷暖。可对上许约双眼时,仍不免心如鹿撞、面红耳赤,个别甚至生出了些许眩晕感。

“该将我请上去了吧?”许约吟罢不再出声,若无其事地转着手中扇柄,心下寻思着。

目所能及的女子,实在唤不起他丝毫兴趣,逢场作戏看几眼就算过了。他真正的“猎物”,还属那千呼万唤未出来的卿怜姑娘。

“这位公子,卿怜有一事不解。”可剧情并没照他预想开演,只听一声娇柔轻咦响在耳畔。

许约闻言精神一震,单听这声音,便知对方是个“侍儿扶起娇无力”的柔弱美人。

他心下大定,此趟探花,该有所得。

“姑娘请说。”再一展折扇,他温声笑道。

“方才公子所吟诗句,卿怜百思之下,依旧不得其解,因何红豆最相思?”楼上人柔婉依旧,厅内众多公子哥单听这声音,便心摇神曳,情难自禁。

“我就说抄诗博功名行不通。”许约听罢立时吐槽道,小小一个青楼花魁,都知道问典自何来。真将前世那些名作递到博学大儒眼前,还不分分钟露馅?这也正是他只用这些诗词撩妹的理由。

不过这个问题还真难不倒他,前世他读这句时也产生过同样的疑惑,曾粗略考究过一番。

他轻摇折扇,微送清风,侃侃而谈道:“此乃在下于一古籍中所得,相传古时有对夫妇,丈夫死于边关,妻子盼归不得,于树下泪尽而死,后来这株树上结出果子,便是红豆。”

“因而在下看到姑娘此题时,当先想到的,便是这红豆。”他嘴角噙起若有若无的忧伤,真有几分感伤人事的意味。

“关于红豆与相思,我还有另一句,还请姑娘指教。”他说着再收折扇,似情人耳语,柔声喃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吟完后,他耳朵一动,似听到微不可查“喀”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折断一样。

再然后,便听卿怜姑娘声线袅袅相请道:“请公子上楼一叙。”

(这种风格按理不该发在这里,但别处尺度略小,思量之下,还是在这里写为好,反正也只是愉己之作,倒也不必在乎成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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