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我把鸣上瞳安置在木屋里,顺便给了她一些打发时间用的小东西。
“铃音,你还会回来吗?”临走前,瞳用不安的眼神看着我。
“安啦,我怎么会不回来呢。”我笑着摸了摸瞳的头发,“用游戏里的话来说,这里可是我的‘传火祭祀场’呢。”
鸣上瞳显然是理解了我的话,她咬着手指点点头。
现在的问题是,我没能停止那场仪式。尽管我在那座空无一人的村庄中闹出来的骚乱让这场不详的仪式暂停了一天,但没过多久那个位置便再一次传来了强烈的魔力波动,这代表着我的任务没有完成。
稍作休整,早上例行和伊丽丝打过招呼之后,我再一次乘着苏薇诺尔花园来到了那座教堂所在的小村庄。
远远望去,灰色的建筑中散发着猩红的雾气,说是某个吸血鬼的城堡也不为过。女神朱亚的琉璃艺术上也付着一层红雾,玷污了那圣洁的身影。
村庄中的戒备也大幅增强了。原本空无一人的村庄里,六七个佣兵模样的人拿着武器来回巡视着,其中不乏看上去身经百战的冒险者。
面对仅仅两名佣兵我都差点当场命丧黄泉,眼下这个情况,正面突破无异于送死。
废村之中,有两个人在教堂进进出出,时不时两人共提一具蠕动的畸形躯体,丢进教堂旁刚挖开不久的一个深坑之中。我没看错的话,那应该就是召唤仪式的受害者了。
正当我趴在草丛里一筹莫展的时候,朱亚出现在了我身旁。小小的女神毫不在意对面废村中的人能否看见她,大摇大摆地站在那里。
“看来你遇到麻烦了。”朱亚的语气中不乏轻蔑,“那群人那么玷污我的圣地,你就没什么想法吗?”
“快趴下,他们能看见你!”我伸手想要把朱亚按在草丛里,却扑了个空。我的手就那么穿过了她的身体,把我自己弄了个趔趄。
“要是这点能力都没有的话,可就白做那么多年女神了。”朱亚轻笑。
“正面硬上肯定是不行,这里离得又太远,看的不是很清楚……”我悻悻地趴回草丛里,“要是有个望远镜就好了。”
“就当这是女神的恩赐吧。”说完,朱亚自顾自地消失在空气之中。
一个黄褐色的筒状物掉在我手边,拿起来感觉相当有分量。那是个黄铜制的单筒望远镜,倍数不是很高,只是勉强够用。
透过望远镜看过去,一些新信息出现在我眼前。
对方在明面上有八个人,除开来回搬运畸形受害者的两人外,负担警戒任务的有六个人。而暗处的房顶上藏着三个带着兜帽的人,那几个人腰间别着的刀鞘暗示他们的主武器是一把匕首。透过教堂开门时露出的缝隙,我看见教堂的大厅中央画着一个散发出猩红微光的魔法阵,旁边有个穿斗篷的人高举双手,样子像是在咏唱。
有了这些信息,我觉得已经足够了。
我花了些时间绕到教堂的背后,房顶的暗哨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接近。之后,我简单地搓了个水球,让它缓缓地飘出去。大液滴折射出的太阳光线立即吸引了房顶暗哨的注意,几支暗箭从三个不同的方向飞来,打落了靠着微弱魔力漂浮的水球。一瞬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我借着这个机会在建筑和植物的阴影中穿行,顺利地潜入了教堂。
我躲在柱子后面,观察周围。尽管是白天,教堂内部因为到处飘散的红雾显得十分晦暗。大厅的中央,暗红色的法阵正在不停地召唤异界人,或者说,畸形的异界肉块,旁边一个高举双臂的人应该就是为仪式提供魔力的魔术师。一个穿着华丽,腰间挂着刺剑的男青年看着这一切,他身上的流苏和金饰散发着耀眼的土豪气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骑士大人,关于前天跑掉的那个女孩……”
“无妨,”被称作骑士的男青年面对下属显得游刃有余,“红眼之人不是我要找的适格者。”
“但是万一她把这里发生的事情说出去了,我们……”
“异界人都是羸弱不堪的,他们在这深山老林里活不过三天。”男青年露出了令人恐惧的笑容。
随后,青年带着侍从从教堂的前门离开了。教堂的正厅之中,只剩下我和那名正在施术的魔术师。
尽管我不愿意夺人性命,但是对方肯定不会听我好好说话。万不得已的时候我还是得杀了这个魔术师。他是戕害无辜的坏人的帮凶,死不足惜。
这样想着,我从背上的刀鞘里取出开山刀,压低身子摸上前去。那魔术师身高和我差不多,我很轻松地用左手捂住对方的口鼻,右手把刀架在了脖子上。
“想活命的话就别出声!”我把那魔术师拖到教堂阴暗的一角,用低沉并有力的声音威胁对方。
那名魔术师像小鸡啄米一样练练点头,兜帽被甩掉,露出了红色的长发。
女孩子!?我心里一惊。怀里这个脖子上抵着一把恐怖刀片的女孩看样子不过十一二岁,见此光景,我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
在我愣神的时候,怀里的女孩子突然迸发出一股强大的魔力,将我振飞出去,手里的开山刀也落在地上。
“哼,跟老夫玩,你还是嫩了点。”眩晕之中,我看见那红发女孩子慢慢变形,变成了一个高佻瘦削的男人。
我坐在地上,不知所措。
“这是变形之术,实战方面没什么用,不过骗骗你这样的小娃子还是绰绰有余的。”面部骨骼突出的男人笑道,“你刚进来的时候老夫就注意到你了,碍于骑士大人的面子,老夫没有动手。现在正是时候,说吧,你想被**之后死,还是死了之后被**?”
我站起来,用袖口抹去嘴角流出的血液,“真不巧,我今天不会死在这里。”
嘴上这么说,其实我一点办法都没有。地上的法阵还在散发着强烈的魔力,这使得我体内的诀别水晶变得极度不稳定。这时候要是用了返回苏薇诺尔花园的术式,在如此强烈的干扰之中指不定会把我送到什么奇怪的地方去。
“哦?是想打一场吗?”魔术师抽出法杖,魔力汇聚在杖头的宝石上,逐渐形成了大剑的模样。
男人飞速跃起,手中的魔力大剑挥砍而来。我向后跳去,堪堪躲过一击,紧接着几发魔弹向我飞来,其中一发正中我的左腿,灼烧感伴随着剧痛袭上心头。
曾经听伊丽丝提起过,这个世界上有将魔术和剑术结合起来战斗的魔剑士。这种没有哪个学院会教授的战斗方式发源于底层魔术师,一招一式之中没有多余的动作,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取走对手的性命。
我捂着腿,半跪下来,剧烈的疼痛让我无法思考,也无法动弹。
“哦呀,才一招就不行了,看来学院的小娃子只是徒有其表嘛。”魔术师收起魔杖,把斗篷扔在一边,拽着我的头发把我扔进了魔法阵的中央。
这种情况,是个男人都知道他要干什么。我得想想办法,我还不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人搞了。
魔术师一边脱衣服,一边用鞋底抹去了魔法阵上的两个符文。魔法阵的性质在一瞬间就完全改变了,几条鲜红的铁链从魔法阵中凭空出现,把我束缚在法阵中央。
这人对仪式的理解简直出神入化,难怪能构筑出如此持久的召唤阵。
不对,现在是想这些的时候吗!我可是男人,才不想被男人搞。
我试图挣扎,但徒劳无功。转眼间,那魔术师已经扑在我身上,对我上下其手。转头间,我注意到我的开山刀就在手边不远处。我尝试伸手去拿,奈何手臂不够长,连刀的一角都碰不到。情急之下,全身的魔力都冲到了我的掌心。
“嘿嘿,让老夫好好玩玩……”
就在魔术师把手伸向我的衣领的时候,开山刀突然飞起来,划着圆圈削进了身上魔术师的脖子里。刀应该是截断了他的气管,只见他捂着脖子,趴在我身上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没过多久,失去魔力供应的锁链消失不见,我推开散发着血腥味的尸体,从他身上回收了开山刀。胸口隐隐的刺痛感告诉我,这个邪恶的灵魂已经被我尽数收割了。
“嘁,肮脏的东西。”我咂咂嘴,骂了一句。
掩蔽在红雾之中,教堂内的动静完全没有引起外面任何人的注意。随着施术者死去,红雾也渐渐散去,是时候离开了。
激活诀别水晶,我直接登上了苏薇诺尔花园。腿上的痛感愈发强烈,我一瘸一拐地来到饱含魔力的温泉旁,脱去鞋子,然后一点一点地把破损的袜子从大腿的伤口上撕开。
“嘶……好痛。”
使开山刀飞起来的,应该是我无意间发动的一个叫做“引力”的魔术。这类魔术可以轻易地产生引力和斥力,让牛顿的棺材板飞到九霄云外。引力在战斗中的应用仅限于“拿东西砸人”,因此这类魔术通常都是用来建筑工地上搬运重物或整理仓库,而非战斗。
我忍着疼痛,用泉水慢慢洗净伤口。